小旭在後台坐著，伙伴們大多上去了。

她看著小電視，王導正在說金莉莉。

「你考上中戲? 我這戲怎么辦啊？我說我在你身上費的功夫可不少……跟她家人見過面，跟她姨也見過，怎么說走就走呢？

後來她說，你要實在不讓我走，我就不去了。

可我又想了，劇組解決不了她的農村戶口問題，但她去了中戲，就能改戶口，以後可能有更大的發展。

最後我下狠心，走吧！」

「嗚嗚……」

金莉莉哭唧唧說不出話。

小旭掩嘴樂，她想起那天送別金莉莉的情景。

在那棟筒子樓里，許老師買的菜肉，用劇組至寶——電飯鍋做了頓火鍋。交好的都來了，又哭又笑，又笑又哭，自己吃了好幾碗。

小旭忍不住打了個電話。

「喂？」

「干什么？找我追憶往事啊？」

「呸！你怎么知道？」

「我什么不知道，錄到哪兒了？」

「金莉莉剛說完 。」

「哦，我記著我們給她開了個送別會，我買的東西做火鍋，交好的都在，又哭又笑，你吃了好幾碗。」

「……」

小旭抿嘴，眼睛看著電視，一時忘記說什么。

她不掛，那邊也沒掛，就這么通著。

音樂聲變得歡快，飾演劉姥姥的沙玉華出來了。

大紅衣裳，跟參加婚禮似的。

「哎喲，你還是這么漂亮！」

「哎喲，你也這么靚麗，不減當年啊！」

王導跟她逗樂，引到台前：「你看看今天，大觀園里的夫人小姐、丫鬟婆子小廝都在，還認不認識？」

「哎呀！」

姥姥精神頭特好，還做了個萬福：「認識啊，認識啊！」

「你的板兒在不在？」

「我的板兒啊，在國外上大學呢。我一直盼著今天能來，說實在來不了，哎呀……」

埋了個小驚喜，板兒真來了。

大家都不知道，都驚訝，嚯，一帥氣小伙子。

一老一少抱在一塊流淚，氣氛煽情起來。

隨後巧姐也意外上台，賈璉一家子上台，忽然團聚。

姥姥道：「我結婚啊，都沒穿過一件紅衣裳。今天為了跟大家見面，我到長安商場特意買了一件紅衣裳。

20年沒看見大家了，誰我都想。

開始我以為我那孫子不能來，我就沒想到，沒想到你能來……」

她拉過板兒，老太太真是動了感情，說著說著又抹眼淚。

……

後台已經沒人了。

小旭坐在那里，好似放空，又似記憶飄出去很遠。

「陳總，到您了。」

「哦。」

「我上去了。」

她掛斷電話，對著小鏡子整理一下，高跟鞋噠噠噠走出去。

「接下來，大家一定很想見寶玉和黛玉。」

「讓我們有請二位。」

音樂變得輕柔，鍵盤手按著一首改調的《枉凝眉》，歐陽先跑了上來。

小旭走出通道，眼前燈光大亮，看到了演播廳。

那是自己的啟蒙老師，自己當年最親近的搭檔，而她再次以林黛玉扮演者的身份登上舞台。

這種感覺久違了。

但她覺得自己很淡定，是一種從如今的高度和充實看待事物的淡定，沒有生疏、矜持、不自然。

「大家好，我是陳小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