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千里江山入戰圖第五百五十一章夜戰(1 / 2)

將血 河邊草 2613 字 2020-11-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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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卷千里江山入戰圖第五百五十一章夜戰

深夜的山間有些冷,月亮半遮半掩的,照的下面斑斑駁駁,忽明忽暗,亂匪營寨之外百多米的樹木都被砍個精光,光禿禿的漫無遮攔。

張嗣忠率秦軍悄悄離營,這時已經在有些陡峭的山坡底下等候了約有兩個多時辰,亂匪營寨當中並無其他動靜,除了寨牆上一直亮著火把之外,整個營寨都黑沉沉的,就像趴伏在山崖之下的巨獸,安靜中卻有透著危險。

秦軍訓練有素,此時數千人隱在山坡下面的林間草地之中,兩個多時辰,靜悄悄的,竟然沒有多大的聲響。

遠處寨牆上有身影在晃動,那是亂匪的巡哨,張嗣忠在這里瞅來瞅去,想要不讓亂匪發覺就靠近寨牆,好像不太可能,就這么攻上去,亂匪既然知道秦軍來了,應該十分警覺,強攻到不是不行,張嗣忠相信,亂匪沒那個膽子能在硬碰硬中占到什么便宜,最終也能攻下營寨,但總歸傷亡大了些。

靈機一動間,張嗣忠終於露出了笑容,沉聲吩咐道:「去,把斥候營的小子們叫過來。」

一邊吩咐著,一邊暗道,怎就忘了這群家伙,大帥在京師時就常帶這些家伙在西山轉悠,自己也跟過去幾次,這些家伙到是好用的很呢,平時刺探軍情,戰時也可分散偷襲,是一支張嗣忠覺著分外詭異的一支軍旅,人數不多,卻強悍的不像樣子。

不過打硬仗這些人不成,給張嗣忠的感覺,這些家伙應該更像刺客一些,當然,要是胡離幾個人在話,那就更好了,但那幾個家伙自從過年的時候就沒見到過了,也不知被大帥派去了哪里,不過斥候營的家伙還剩下一些,讓他們現在偷上去,應該差不離吧?他這里也是靈機一動,心里也沒什么底氣。

寨牆上,狗蛋背靠著寨牆,緊緊裹著單薄的衣服,蜷縮在那里瑟瑟發抖,一邊詛咒著山間見鬼的寒冷,眼睛卻一邊靈活的轉動,保證小頭目來的時候,能迅速站起來。

說起來,他本是山下陽平關左近人士,幾代人都生活在天盪山下,幾畝薄田,上山砍柴,賣到陽平關,也能賺些銀錢,就像其他生活在山下的百姓一般無二,日子不算太苦,卻也並不輕省,但總歸能吃飽肚子,而且那時爹也說了,再攢上幾年,就給他說個婆娘回來,讓他臉紅心熱之余,卻是有了盼頭兒。

不想秦人來了,守關的龜兒子們不敢和秦人拼命,逃的到快,但那些狗官兵對百姓卻下得去手,路過天盪山下的村庄鎮子的時候,說什么不能給秦人留下一點東西,先是挨家挨戶的搶糧搶錢,接著便演變成殺人放火,狗蛋家里也沒逃過,東西被搶個精光,阿爹氣不過,只罵了一句,就讓人打了個半死。

糧食沒了,辛苦攢下的銀錢也都被搶走了,沒一點東西可以入腹,狗蛋只好拿起柴刀上山碰運氣,好不容易逮了幾只兔子,回到家中的時候,卻只見了父親已經僵硬的屍體和上了吊的母親,一夜之間,家破人亡,讓狗蛋哭的昏天黑地。

狗蛋長的粗大,傷心過後,吃了些兔肉,攢下些力氣,將爹娘埋了,拿起柴刀,翻山越嶺,終是讓他追上了那些天殺的敗兵,當天夜里,摸黑上去就宰了一個,當那溫熱的鮮血噴在他臉上的時候,回到藏身之處,他吐了個稀里嘩啦,但心里卻痛快的直想仰天大叫。

就這么,他綴著這群敗兵足有百多里,這些家伙看似凶神惡煞,但膽子卻並不比常人大到哪里去,最終二十多人,都讓他砍了,追著那當官的跑了數里,這才追上罪魁禍首,砍斷了龜兒子的手腳,將其扔在荒野之中喂狼。

大仇得報的狗蛋卻是一陣茫然,沸騰的鮮血也冷了下來,直想找個地方等死算了,就這么渾渾噩噩的在山間荒野游盪了也不知多少時候,渴了喝口泉水,餓了就胡亂塞些蘑菇,野菜或者果子,運氣好了還能弄到只兔子,絲毫也沒想過外間秦人怎樣,蜀人又是怎樣。

當他眼前出現一座村庄的時候,村庄冒著大火,男人女人孩子像趕羊一樣被驅趕出來,,一些凶狠的家伙拿著刀,從這些手無寸鐵的百姓中間挑出年輕人或者強壯的男人,帶上他們從村子中搶奪而來的糧食,家畜,布匹等等,帶著如同農夫收獲般的笑容離去。

狗蛋摻雜在其中,跟著這些如同那些敗兵一般行徑的家伙走了,他痛恨這些龜兒子,他們都是披著人皮的狼,殺人放火,惡事做盡,老天爺瞎了眼,不過既然這些狗東西都活的好好的,那自己為什么好死他們人太多了,不是十個,也不是二十個三十個,他們有數十,數百,數千,他一個人殺不了這許多,但他就是要活著,他要眼睜睜的看著,這些龜兒子都是個什么下場,旁人被虜來之後,很快就變了個樣子,但狗蛋沒有,他只是冷眼看著,就像一個旁觀者一樣,看著村鎮成為廢墟,看著亂匪如同蝗蟲般肆虐過漢中的原野山巒

亂匪們越來越是殘暴,狗蛋已經數不清有多少人家和他一般,老弱被餓死,殺死,青壯很快成為亂匪中的一個,干起燒殺的事情來比旁人還要瘋狂,狗蛋不知道這些畜生是怎么想的,他也不知道己所不欲勿施於人的大道理,他有時甚至在想,自己再過些日子會不會變得跟這些畜生一般無二。

他有些恐懼了,正好亂匪軍中有人要調去陽平關,於是跟頭領說,他是陽平人士,對那里很是熟悉,最終,那頭領雖然有些可惜,一個如此壯碩的家伙竟然不敢殺,不敢搶,但還是將這個和周圍之人格格不入的蜀中漢子放走了。

碾轉年余,狗蛋又回到了這熟悉的山山水水,這里已經沒有多少村鎮,天地荒蕪,滿眼都是拿著刀的龜兒子,他偷偷的去爹娘墳上磕了幾個頭,隨著萬多亂匪來了天盪山大營。

搖曳的火光中,狗蛋的臉有些扭曲,透著猙獰,誰都不知道,這個看上去粗壯而又憨厚的蜀中漢子這時心里到底在想什么,更不知道,這個平時像個啞巴一樣的粗壯漢子曾經單人追敵百里,快意恩仇,只知道這個家伙空自長的如此粗大,卻生就一副懦弱性子,不然,早該是個頭目或其他什么了,不然也不會大晚上的被派到這里來守寨牆。

狗蛋正胡思亂想著,突然,他豎起了耳朵,本來蜷縮著的身子慢慢直起,手緊緊握住那把被他磨的雪亮的柴刀,有些不對,在荒野中游盪了足有一年的他,對於山野間的危險有些超乎常人的預感。

他張嘴想叫,但瞅著黑洞洞的亂匪營寨,突然之間,一個念頭好像閃電般劃過腦海,一聲驚呼被他硬生生咽回了肚子,借著月色,不遠處,一個滿身掛著枝葉,好像山間鬼怪們的身影如同靈貓般翻了上來,刀光在月色下依舊耀眼,只一閃間,便沒入了一個寨牆上巡哨的咽喉,黑影閃電般扶住屍體,將他放在地上。

狗蛋這時卻已經慢慢蠕動著身子,爬下寨牆上的扶梯,喘著粗氣,就好像當初追殺那些敗兵一樣,有些緊張,但絕不害怕。

狗蛋悄悄來到營寨門前,寨門高大,卻無人守在這里,只是寨門兩端有見了兩個望樓,上面守著幾個人,狗蛋靜靜的躲在陰影之中,就像抓兔子的時候,耐心的等著。

果然,不一時,幾聲箭矢呼嘯的聲音響起,望樓上面站著的人便捂著咽喉倒了下去,狗蛋再不遲疑,快步來到寨門底下,雙手扶住寨門的門插,吐氣開聲,悶吼了一聲,這根每每都要五六個人才能抬起來的門插在他蠻力之下,竟然一下被他抬起。

啊啊啊,狗蛋吼叫著,頭上青筋暴起,雙臂猛的再次發力,將粗大的門栓扔了出去,接著一腳踹在寨門上,寨門立時打開,狗蛋順著寨牆,轉身就跑,他要找個地方躲起來,他還不想死。

張嗣忠這里可不知道還有如此變故,猛的見寨門大開,心中立時大喜,高聲吼道:「走,跟老子殺進去。」

隱在山林之間的秦軍早已等候多時,這時立時在他率領之下,抽出腰間的橫刀,亮起火把,漫山遍野的向寨子涌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