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千里江山入戰圖第五百六十二章話題(2 / 2)

將血 河邊草 2532 字 2020-11-21

這話他也是憋的久了,其實知道援軍來了,就應該知道金州現在無事才對,但他還是問了出來。

趙石用筷子一點種七娘道:「你來跟齊大人說說,不要誇大其詞,簡短些就好,我這餓的很,齊兄別見怪啊。」

齊子平哈哈大笑,拍了一下桌子道:「我與賢弟相識日久,卻頭一次聽賢弟說笑,好好,種將軍,就勞你說來給說說,我這里洗耳恭聽就是。」

種七娘矜持的笑了笑,哪里能看出平日里半的刁鑽古怪?不過她口舌便給,吐字清晰,從二十余萬亂匪齊聚漢水之畔開始,到朝廷下旨,任趙石總攬蜀中戰事,又到在三十里坪一戰潰敵,接下來援軍畢至,整軍入蜀,到秦軍破天盪,定軍兩座大營,與亂匪激戰於陽平關下,一戰而下陽平關,然後眾軍急進,連破亂匪,一直到漢中城下,兩面夾擊,十余萬亂匪土崩瓦解,解漢中之圍

種七娘說的是神采飛揚,齊子平,江善兩人聽的是如痴如醉,直到種七娘說到回軍漢水,整兵渡河,來到利州,五萬兵馬,轉戰數百里,破敵三十余萬,俘獲亂匪不計其數

直到種七娘說完,兩人半晌都沒說出話來,江善蹙著眉頭,眼中驚異之色久久不散,待不信吧,卻是言之鑿鑿,挑不出什么錯來,相信吧,卻真真有些讓人難以置信,這連番大戰,幾乎以一己之力,將戰局扭轉過來,讓蜀中戰事也生出一線轉機,這等本事,這等年紀,若非親見,又如何能取信於人?

齊子平激動的站起身來,來回走了兩圈,最後也只憋出一句話來,「賢弟果然乃我大秦棟梁之才,愚兄等差之遠矣,還是陛下有識人之明,不然今日之局,又有誰能力挽狂瀾?」

趙石連連擺手,微微有些尷尬,不過心里也有些自得在的,能到今時今日之局面,完全是他自己努力而來,從慶陽府兵變,被征入運糧軍,一直到今日領兵征戰蜀中,一樁樁一件件,其間經歷了多少陰謀詭計,生生死死,終是闖了過來,這才有了今日之地位,旁人也許會說是因緣際遇,這才幸進如此,但他自己卻不這么認為,若非他自己這里把握住一次次機會,又如何能有今日?所以,嘴上雖然不說,但心里那些許的自傲卻也難免。

拉著齊子平的胳膊,讓其坐下來,他這里卻是轉開了話頭,問起了正事兒,「齊兄今後有何打算?」

齊子平慢慢從激動中冷靜了下來,卻是苦笑道:「不瞞賢弟,愚兄這里能有什么打算?最終還不得看朝廷諭令?」

趙石笑笑,「齊兄不會想回長安安心靜養吧?那樣的話,我這里立即便可派人護送齊兄回去。」

齊子平搖頭失笑,誰也能聽得出其中的挽留之意,「都說書生百無一用,往昔在長安還不覺得,但自從來了蜀中,才知以前見識短淺,才干更是不足,回長安豈不正好?一來無性命之憂,二來卻也可以靜下心來,做些旁的,見識了殺伐之慘,子平心里著實有些倦了

聽了這話,種七娘歪了歪嘴,暗道了一聲酸腐,男兒何不帶吳鉤,收取關山五十州,請君更上凌煙閣,做個書生萬戶侯,男兒大丈夫,就應志存高遠,搏個公侯萬代出來,這人氣虛膽弱,也不知為何卻能得他青眼。

不同意的可不只是他,那邊的江善也急了,「大人此言差矣,好男兒志在四方,蜀中烽煙未散,正是我等男兒為國出力之時,大人若如此不顧而去,又如何對得起戰死在利州城頭的將士?」

齊子平心中難過,只是搖頭嘆息道:「我本書生,手無縛雞之力,在這疆場之上,又能有多少作為?」

趙石這時已經吃飽,推案而起,這等灰心喪氣的言語也只有眼前這位說出來才不會讓他氣惱,這人生性本就有些恬淡,做什么事都是無可無不可,這話到也合乎他的性情。

不過他這里已經打定主意將齊子平留下,於是不得不勸道:「我還記得,齊兄回京述職之時,曾力邀趙石來蜀中建一番功業,而今趙石來了,齊兄卻一意回京,這怎么成?不若這樣,以往齊兄專管大軍糧草,現如今金州諸事都由陳祖,種從端兩位大人在忙著,齊兄不如回金州修養一段時日,順便幫種大人掌糧草軍資事,還能將陳大人換過來,你說陳大人一個軍前巡閱使,硬是被拖在了金州,這怎么行?

齊兄就當幫小弟個忙,千萬不要推辭,齊兄不會是急著回京師去見嫂夫人吧,那可不成,齊兄應該知道,小弟新婚沒有多久,就被派來了這里,算起來,也已經有大半年了,你說苦也不苦?而軍前將士多是如此,齊兄身為朝廷命官,又怎能回京去享清福?」

這下卻是將齊子平給逗樂了,「是啊,去歲我這里還記著賢弟的婚期,讓人送上了些蜀中土產,只是沒能親自回去恭賀賢弟佳期,心里多有遺憾,後來被圍在這利州城里,不怕賢弟笑話,愚兄只為性命擔憂了,其余之事皆都忘了個一干二凈,唉,都說文人儒士有浩然正氣,風骨嶙峋,可不畏生死,愚兄以前還深以為然,今日看來,愚兄以前的聖賢書都白讀了,生死關頭,可是怕死的緊呢。」

這一下,桌上的三個男人都是哈哈大笑,只有種七娘往嘴里扒拉了幾口米飯,惡狠狠的嚼著,像是在嚼誰的肉似的,這又是新婚,又是恭賀的,聽在她的小耳朵里,可是和針扎似的不痛快。

不過齊子平到底是景王府長史出身,不會一味的酸酸溜溜下去,幾句話算是默認了趙石的決定,這時卻是問道:「現在長安情形如何?陛下那里可還安好?」

他雖然說的簡單,但話里的意思趙石一聽就明白,「蜀中戰事不絕,陛下怎能安心?不過我這里已經顧不上那許多了,兵只五萬余,大多還都是團練,已不可能速戰速決,若年內能將蜀中全境平定下來,就是邀天之幸,而這還要看之前入蜀大軍到底剩下幾何

也不瞞齊兄,以我看來,就算年內結束了戰事,之後數年間,蜀中也安定不了,敗兵,亂匪,蠻族,往大山里一鑽,誰能找的見?加之後周,南唐都盯著這里呢,以後如何治理蜀中夠朝中大臣們頭疼的呢。

不過這事現在跟咱們沒多少干系,我只管領兵作戰而已,現在最要緊的是,劍門是一處,而最後決戰,肯定是在成都城下,這都是惡仗大仗,就我現在麾下這點人馬,也不知成還是不成?」

這話題雖說推心置腹,但卻也沉重的讓人透不過氣來,一時間,幾個人都沒了談話的興趣,趙石轉轉眼珠兒,挑了個輕松的話題,「等這一仗打完,我與齊兄一起回京,也該是回去看看我那兒子了,嘿,親生兒子一歲多才見到他爹,就這份忠心,朝廷也該多多賞賜才對

「兒子,什么兒子?」先出聲的既不是江善,也不是齊子平,反而是一旁的種七娘,這時她等著一雙眼睛,有些吃驚,有些惱怒,更有些不可置信,神色復雜的讓人瞅不清,辨不明,不過隨即便覺失言,一張小臉刷的一下紅的像塊紅布,迅速低下腦袋,差點一下埋進碗里。

趙石翻了翻眼皮,心道,你個小丫頭一驚一乍個什么勁兒?又不是你兒子,不過從一路上的種種表現,他也能隱約的察覺到小丫頭的心事,心里不由有些尷尬。

其他兩個人卻都是過來人,在種七娘臉上繞一圈,回到趙石這里,江善別過臉去,不欲在上官面前失禮,而齊子平則只當未見,年紀輕輕的領兵大將,有才干,而又前程無量,有點風流韻事何足為奇?只是這種家的女兒可不是那么好撩撥的,到底是淳淳君子,不來取笑,反而有些擔心。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