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千里江山入戰圖第五百九十三章自污(三)(2 / 2)

將血 河邊草 3603 字 2020-11-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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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李任權正在和幾個心腹在後院花園飲酒。

「也不知要在這鬼地方呆到何年何月才成?」有人念叨了一句。

卻是立馬有人接道:「這話說的不對,這里可是蜀中難得的繁華所在,南邊咱沒去過,但要說這里比起長安來,其繁華之處,還要盛上幾分的,也就是大戰過後,看著有些蕭條,其實只要看占地多少,人丁幾何,就能瞧得出來,可不是咱們慶陽府能比的了的。」

「那還用你說?皇帝老子呆的地方,還能差到哪兒去?」

「慎言慎言,別灌上幾杯貓尿,就不知所謂。。。。。。。這里雖是不錯,但咱還是覺著咱們慶陽府舒服。。。。。。。」

「那是自然,慶陽府咱家將軍一言九鼎,這里可不成,四品將軍就有好幾個,現在來得去不得的,還不如在夔州呆著舒坦呢,跟慶陽府怎么比得了?」

說到這兒,眾人都是沉默,悶頭喝酒,其實幾個人這里談論,都作若無其事狀,但左祥去了得勝伯趙石那里還沒回來,幾個人哪里從容的起來?心里都綳著一股弦兒呢,喝酒說話便都顯得心不在焉。

李任哲笑了笑,轉了話題,「要說這次咱們立功不小,大哥封了伯爺,諸位也都是官升一級,皆大歡喜。」

提到這個,眾人都露出了笑容,李瓊那里更是直接道:「叔父現在就是伯爺了,以後若再立功,豈不是要封侯?瞧瞧咱們大秦,現在伯爺才有幾個?嘖嘖,這要回去,鄉人看見,還不定多風光呢。」

「富貴不還鄉里,如衣錦夜行,公子這話說的在理,末將這里也是一想到能風風光光的回去,就一夜一夜的睡不著。」

眾人聽他這話,都是哈哈大笑,另外一個參軍卻是舉杯道,「末將提議大伙兒敬將軍一杯,若沒有將軍,咱們哪里會有今日?將軍用兵如神,將來定然又是一個折大將軍,末將等能跟在將軍身邊,當真是三生有幸。」

眾人轟然附和,紛紛舉杯邀飲,這一句也確實是搔在了李任權的癢處,率兵翻山越嶺,奇襲東川,也正是他生平最得意之事,志得意滿之間,也頗覺得將來未必不能做到折大將軍那般,能夠真正一聲令下,千萬大軍喋血沙場,於是痛快的干了一杯下去,之前的郁氣也消散了不少。

不過接著李瓊卻是又道:「叔父這功勞是真刀真槍的殺出來的,可氣的是那趙石,竟也能與叔父同列,不過是殺散了些連刀都拿不穩的盜匪之流,就安然得享大功。。。。。。。」

「就是,一群羽林軍的廢物,拉出來,咱們手下的兒郎一個打他們十個。。。。。。。。他那點功勞,真算起來,他封伯,咱們將軍豈不是能封侯了?唉,誰讓朝中有人好做官兒呢?」

「現在可好,卻還要求他,這世道。。。。。。。。。。真是悶煞人了。」

「閉嘴。」李任哲勃然作色,這些牢騷話他也聽到過不止一次,若是追究根底,還是要在他哥哥李任權身上,在那趙石奪得劍門關之後,這等風涼話就有了的,之前可以不去管他,現在身在成都,手里無兵無將,若是一個不慎,傳出去只言片語,那還了得?

但旁邊的李任權卻是不在乎的擺了擺手,笑眯眯的道:「都是自家人,說說不打緊,只要不去外邊嚷嚷,誰還能知道?就算知道了又能怎的?我還怕他個毛孩子不成?

好了,不必如此作態,瞅著讓人笑話。。。。。。。。要說以後,他回他的長安,去作人家的京官兒,咱們回咱們的土窩子,再碰頭也不知是猴年馬月的事情了,計較那么多作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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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過四五進院落,左祥才在後院花園見到正在和幾個心腹飲酒談笑的李任權。

沒等幾個人回過神兒來,左祥已經連滾帶爬的到了近前,大呼道:「將軍,大事不好了啊將軍。」

瞅見他這么個狼狽樣子,其他幾人都是大驚而起,李任權更是勃然變色。

「這是怎么了,這是怎么了。」

「趕緊扶他坐下。」

「不是去了得勝伯那里,怎么會如此?」

七嘴八舌間,將左祥扶著坐下,左祥昏頭漲腦,直到喝了一些水,這才清醒了些,立即嘶聲道:「將軍,大事不好。。。。。。。。。。」

不待人問,急急便將那得勝伯如何如何說了個清楚,眾人皆是呆若木雞,即便是臨江伯李任權,也直到聽完,才緩緩做了下來,臉黑的什么似的,拿過酒壺倒了一杯,也不知是嚇的,還是給氣的,手哆嗦個不停,酒水一多半倒在了桌子上,蹭的一聲站起身來,狠狠將酒壺扔了出去。

「欺人太甚。。。。。。。。當真是欺人太甚。」破口大罵間,幾欲擇人而噬。

其他幾個人也回過神來,各個作色,大罵不已,將這兩日間痛罵李嚴蓄的言辭全都搬了出來,給趙石安在頭上,不過只要細瞧,便知道,在座之人沒一個不心虛的,雖說大家伙兒嘴上毛孩子毛孩子的叫著,但就連李任權自己也是明白,趙石年紀雖小,但要真論起權勢以及功勞來,卻非是他們可比的。

如今卻是擺明車馬直指過來,大家伙兒嘴上罵的痛快,但沒一個心里是有底的。

不過真有膽子大的,李任權的侄兒李瓊噌的一聲將腰間橫刀抽了出來,惡狠狠的眼中全是凶光,「叔父,侄兒帶人去宰了那狗東西,為叔父出了這口鳥氣。」

不過不待李任權說什么,李任哲已經一把拉住自家侄子,厲聲道:「胡鬧,你這小畜生,那王八蛋說不定正等著你去呢,你被人砍了腦袋不要緊,豈非將把柄也送到了那王八蛋的手上?添亂。。。。。。。。」

說完,轉頭對李任權道:「大哥,你看該如何應對?」

李任權胖胖的臉上全是猙獰之色,好似被激怒的野獸,望之令人心驚,「怎么辦?就在這兒等著,我到要瞧瞧,狗娘養的王八蛋還有什么手段,誣陷於我,想置我於死地?做夢去吧,我就不信,朝廷能輕信奸佞之言,處置有功將領,也不怕軍中將士寒心?」聲音幾乎是從胸腔中憋出來的,透出讓人不寒而栗的濃濃恨意。

眾人都沉默了下來,卻還是那左祥掙扎起來,大聲道:「將軍不可。」

李任權的目光像刀子一般剜過來,左祥心中一寒,但還是硬著頭皮道:「將軍,那狗賊在朝中根基深厚,又得陛下寵信,將軍若是如此坐等,禍無日矣。」

李任權臉上肌肉***,咬著牙道:「哦?那你說本將軍該怎么辦?」

「以卑職之見,還請將軍立即修書一封於朝廷,備述其中隱情,也好讓朝中諸公知那狗賊面目,那狗賊在朝中雖說奧援不少,然其幸進高位,不滿其跋扈之人也定然不會少了,只要此事鬧開,即便狗賊得陛下寵信,也斷不會得了好去。」

其他幾個人都是眼睛一亮,接著又聽左祥道:「成都已成險地,請將軍速離,那狗賊蠻橫的緊,小心其查無所得,借著上官的名義,對將軍不利,若是來個先斬後奏,他身上有大功,沒了將軍這個人證,朝中又能有誰人給將軍說話?

若將軍回到軍中,有數萬大軍在,他便奈何不得將軍,只要將軍在,狗賊奸計早晚有大白天下的一天。」

眾人心里都升起一陣寒意,就這么回去,已近於挾兵自重了,但要說就在此處坐等人家找上門兒來,卻無任何還手之力,眾人也是分外不甘。

李任權咬著嘴唇,沉默半晌,這才恨恨一拍桌案,「好,全都回去收拾行囊,明日悄悄出城。。。。。。。。。趙石狗賊,李某與你無冤無仇,竟欺我至此,李某誓不與你甘休,咱們走著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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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山虎來了,又走了,趙石出了會兒神,這才伸了個懶腰,卻不知道之後該做什么了,閑下來的感覺有好有壞,說不清是個什么滋味兒。

就像是用兵,這邊已經設下了圈套,嚴陣以待,那邊卻已是驚慌失措,風聲鶴唳,這著實是一場信息以及實力都不怎么對等的爭斗。

不過李任權卻是說對了,趙石和他確是無冤無仇,之前瞧其不順眼,順便便讓李嚴蓄將其留在了成都,但每每和南十八談起回京如何,趙石隱隱覺得,這功勞太大,鋒芒太過,後患著實不少,南十八出的那些主意,都還欠了些火候,讓朝廷找由頭來消弱功臣的權力,到不如自己主動送上一個,如此一來,凶險和後患就少了許多,而李任權其人,就成了趙石計劃中的犧牲品。

趙石也在不時自省己過,增加著自己的經驗,最終總結出來的,無非是自己頭一次統領大軍,經驗有些不足,事必躬親,那么功勞就都成了他一個人的,救援漢中,他本可在金州坐鎮,派一員大將統兵前往即可。

攻伐利州,一直到解了成都之圍,都有機會分功於人,卻都錯過了,加上帶傷領兵,功勞反而大了許多,朝廷估計也在頭疼,一個十七歲的少年將軍,已經官至羽林軍都指揮使,又是得勝伯,明威將軍,若再進一步,一個大將軍是跑不了的,若再立殊功,豈非賞無可賞?一個領兵大將到了這個地步,可是已經到了危險的邊緣,進退都是萬般凶險。

明白了這些,趙石對於進退之道的把握卻又成熟了幾分,對於回京之後該怎么做也有了幾個模糊的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