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繁華盡處是吾鄉第七百一十五章開端(四)(2 / 2)

將血 河邊草 2497 字 2020-11-21

不過這話也不全對,種懷玉張了張嘴,眼珠兒轉了兩圈,將到了嘴邊舟話又給咽了回去,片刻之後,這才躬身大聲稟道:「回大人,傷者四人,亡無一個,傷者,步軍一人,弓手兩個,轆重營一個」其余各部,無一損傷。」

「這么說來還是一場完勝,就這些了?」趙石皺著眉頭問。

當然不止這些,國武監的規矩這里沒有人不明白,報喜不報憂的事情永遠不會發生在猛虎武勝軍中,每次軍演完畢」士卒們可以休整上兩三日不等,但將校們卻不得休息,督學大人也不止一次說過」身在其位,便要不辭辛勞」盡量做到盡善盡美,當然,這里面的意思只有一個,盡力而已,若有人敢存懈怠之心,沒把軍務當回事兒,一番賞罰下來,總歸能把你尋出來就走了。

而軍演完結,刻意為之也好,例行公事也罷,反正按照國武監的規矩,重中之重便是商談優劣,旁的什么事情都可延後處置,唯有這一關節,是躲也躲不過去的。

既然有優劣二字,那便不能只往好了說,自然是要挑毛病的,而且這個毛病還不能糊弄,多少雙眼睛盯著呢,而這毛病嘛,到也不算難挑,從衣食住行,到排兵布陣,樣樣皆可,挑錯了不怕,就怕你不說,這樣的習氣形成自也不是一朝一夕之事,這些年下來,在國武監和猛虎武勝軍這個地方,卻已成為了慣例,帳內諸人,沒人覺得稀奇,便是種懷玉,也准備的妥妥當當的,張嘴便來。

毛病自然不少,頭一次全軍協作,也很難不出疏漏,軍演從頭至尾,督學大人都在,欺瞞不了,也沒人敢存欺瞞之心。

所以,這一說可就有些長了,足足半個多時辰,比如說,步軍有人絆倒在陣中,引起了混亂,又比如說,號令舉盾,考驗的各部帶兵將校的眼力,無實物參照,所以弄的參差不齊,場面分外難看不說,到得真正迎敵之時,恐怕就要死傷狼藉,再比如,弓手那邊操之過急」有人便使力不勻,拉傷了膀子,還有一張硬弓被拉斷了,弓弦甩出來,傷了一人面頰,這就是輻重營的錯處了,又比如說騎軍馬匹不齊,一千重騎衣甲還沒領到,就無法直觀的看出重騎沖陣的威力,再有斥候營那邊,若大軍決戰,斥候應該也是重中之重,但畢竟只是一次軍演,這些軍中精銳便顯得泯然眾人,無法讓人滿意雲雲。。。。。。。

反正毛病不怕挑,說起來就是一大堆,說著說著,帳中各人身子雖還依舊筆直如故,但臉上不免都帶了幾分訕訕之色,想想三日軍演,確實有些混亂,身處其中可能感覺不到,但過後一想,多數人就都覺著那會兒自家的作為有些不盡人意了。

實則,趙石對於這三日軍演樁樁件件都瞧在眼中,心中已有些滿意,可以看的出來,這是一今年輕充滿活力,卻又初具雛形的團體,犯錯這種事情在所難免,也很正常,便是稱得上久經戰陣的木華黎,今年也才二十八歲,卻能將數千騎軍指揮的有模有樣,難得的很,比起當初那支羽林左衛來,已經強的太多,若是平時,他定然不吝褒獎,不會打壓這些多數沒上過戰陣的年輕人的熱情,但現在嘛,大戰在即,卻不能如此這般了,還是要敲打一下才成。

待得種懷玉住口,已經想好的話跟著就來了。

「做的不錯,但軍中重賞罰,之後怎么處置,想來你們應該清楚,我在這里就不多說了,不過我想問你們一句,今次軍演,到底為了什么,可有人知道?木華黎」你經的戰陣最多,就由你來說吧。」「是。」木華黎上前,斟酌了片刻,隨即用他那特有的腔調大聲道!

「軍演之事,不求奇變,但求日後臨陣,將校不亂,士*不驚。

。。。。。。。

不待他說完,趙石已經拍案道:「不錯虧你還記得這個,看來在國武監中沒有白費光陰,那我就再問你們兩句,為何要設陣誘敵,八千步卒,激戰一日,這要真到兩軍陣前能不能抵擋得住敵軍猛攻?

嘿竟然還將騎軍預伏於後,可是要見死不救?一旦敵軍騎步同出,八千步卒進退兩難,唯有固守原地,連點騰挪都沒有,完勝?八千步卒大潰於前還差不多,竟然還將中軍設在步卒當中,是在激勵士氣還是想將中軍也丟在那里?」「後面騎軍,輻重營眼見中軍岌岌可危,是救還是不救?」趙石越說越是聲色俱厲,眾人哪里見過這個?除少數幾人還能鎮定之外,其余皆是噤若寒蟬連種懷玉都滿臉通紅的縮起了脖子。

這還沒完,大帳中回想著趙石的斥責聲,「兵者,國之大事,死生之地,這里有誰不知道這一句的?兵書都讀到哪里去了?即便是軍演就能視同兒戲?」

「既然還知曉軍演之事,不求奇變,不擺下堂堂之陣還誘什么敵?你們想讓我看到什么?是你們計謀高超?還是以為除了你們,敵軍各個都是瘋傻之人瞅見你們將騎軍隱於陣後,還視而不見的狂攻步軍軍陣?」

「傷者四人,亡無一個,種懷玉,虧你說的出口,照你們這么個做法,我告訴你們,一戰下來,即便勝了,步卒也定然死傷過半,騎軍沖陣,又要死傷狼藉,這么下去,我兩萬余人的猛虎武勝軍,能經得幾陣?如此想當然爾,還軍演個屁,朝廷費那許多錢糧養著你們,不是讓你們學趙括,把大家伙兒的大好性命白白斷送給強敵的,都給我滾出去,好好琢磨琢磨,一月之後,再行演練,到時再耍弄這些小聰明,都給我回家吃爹娘去,省得出來丟人現眼。」

半晌過後,一群猛虎武勝軍將校呼啦啦的出了大帳,卻各個看上去面無人色,灰頭土臉,連往常軍議之後,聚在一起三三兩兩談笑打趣的興致也沒了蹤影,多數低著腦袋,不敢見人般迅速散了。。。。。

。。。。。

「杜正臣,平日就數你伶牙俐齒,心眼也多,今天怎么不說話了?

縮在後面,看老子的笑話,有你的啊。。。。。。。」

「說什么?大人雷霆震怒,誰上前去也是一般,再者說了,為師長訓斥了一回兩回,也是正理,難道你還想讓我上去頂撞大人不成?」

種懷玉和杜褲卿兩個落在後面,臉色都不怎好看,嘀嘀咕咕的說著,種懷玉被噎了一下,轉念間,又不甘道:「你說,大人這是發的哪門子火氣?就算咱們不爭氣,也不至於此吧?換了咱家老頭子,最多抽棍子打一頓了事,但之前道理總會擺個清楚,讓你明白為什么挨揍,哪會讓人這么莫名其妙的?這不是。。。。。。。雞蛋里挑骨頭呢嗎?」

最後一句將杜褲卿嚇了一跳,下意識的左右看看,見旁邊沒人,這才回頭瞪了種懷玉一眼,顯是怪種懷玉嘴上沒個把門的,不過沉吟了一會兒,還是開口道:「怕是咱們這猛虎武勝軍要調往邊塞了吧?若是那般,也難怪大人著急。。。。。。。」

「哎呀。。。。。。」種懷玉愣了愣,接著便跺腳,滿臉的痛心疾首,連話也不跟杜褲卿說了,悶頭就走,隱約間,還能聽到這小

子的嘀咕,「我的長安。。。。。。我的嬌妻美妾。。。。。

。。

折家那幾個這回該高興了,再沒人跟他們作對了。。。。。。

。。這後事也該安排一下,呸,怨不得問老子傷亡呢,這不是存心咒人呢嗎。。。。。。。可憐咱家小畜生,才。。。。。。。

弄的杜褲卿愕然半晌,旋即撲哧一聲樂了,虧這人已經老大不小,但這赤子之心到是還完好的緊呢。。。。。。一笑過後,臉色卻也凝重了下來,若真猜的不錯。。。。。。。

想到這里,仰首望了望天空,長長的呼出一口氣,自嘲的一笑,心道,沒想到,讀了滿肚子的聖賢書,最終卻要。。。。。。。這世間之事,還真就猜不透料不到,隨著一聲輕嘆,再不停留,邁步急急的向猖重營方向而去。。。。。。。。。

。。。。。。。。。。。。。。。。。。。。。

。。

「老爺,人已經帶來了,只是接人來的時候,咱們粗手粗腳的,對許大人多有冒犯,還請老爺恕罪。」趙三微微躬著身,那身江湖草莽氣息早已收了個干凈,規規矩矩的稟報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