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卷旌旗漫卷不須誇第七百四十九章攻城(二)(2 / 2)

將血 河邊草 3399 字 2020-11-21

但兩方的將領,乃至士卒,都不會有這么多的感慨,也無暇擁有這等詩人般的情懷,漢軍將領們在竭力的收攏士卒,清點傷亡,安撫軍心。

而秦人也沒閑著,插重營的大夫們,男男女女一大群,在軍陣中穿插來去,收治傷者,軍官們在清點著傷亡,安撫著一陣沖殺,幾乎體力耗盡,加之有些驚恐的手下士卒,年輕的軍伍,雖顯稚嫩,但在這一刻,卻被有條不紊而又准備充足的手段帶來的秩序性所掩蓋,顯出幾分別樣的從容。

「報,秦軍前軍進有五百步,又有投炮立下。。。。。。。

完顏和尚臉上肌肉不可抑制的抽動了一下,卻毫不猶豫的下令道:「傳令給耶律哥奴,讓他等秦人下一次攻城,立即率各部騎軍出城,就算死,也要給我破了那些投炮。」

完全的孤注一擲,因為他知道,有這些投炮在,汾州必陷無疑,秦人之強橫,准備之充足,實已超出預計太多太多。

五千精騎,五千女真,契丹兒郎,來到汾州,已經折損千余,而這一去,也不知能有幾人安然回來?太原援軍若不能速來,這汾州又能守得了幾天?

這一刻,完顏和尚滿心的憤怒以及無奈,還有一絲黯然。。。。

。。。。。。

石落如雨,這一次,汾州南城城牆左近,就像是下了一場石雨,城門吊橋早被砸的稀爛,若非王秀事先命人用石頭堵上,城破也許就在眼前了。

城牆在搖晃,好像隨時都會崩塌,南城靠近城牆一段的民宅,在石雨中被掃平,只剩下些殘垣斷瓦凄涼的留在那里。

傷亡無算,卻又變得無家可歸的百姓在哭號,隨即被守城士卒無情的趕走,王秀已經顧不得那么多了,隨即命人全城拉取丁壯,助漢軍守城,汾州城整個沸騰了起來,趁機搶掠的,想要攜家帶口出城避難的,比比皆是,但相比南城的慘狀,卻又遜色的多了。

漢軍不斷分出人手,安靖城內各處,這一戰,汾州死傷之重,已無法計數。

「傳令,繼續攻城。」

「猛虎,猛虎。。。。。。。。」

「武勝,武勝,武勝。」

秦軍士卒狂野的呼喊聲,響徹天際,又一鼻的攻防,又一次的碰撞,打開的卻是地獄之門。

「報」汾州東門,有金兵騎軍出。。。。。。。。

喊殺聲中,聲音有些模糊,趙石擺手「再探。」

隨即「木華黎,王勝保。」

「末將在。」

眼前的戰陣廝殺,讓趙石也有些難以自禁,硝煙以及鮮血的味道」

是如此的清馨,讓人總是無法割舍。

趙石按捺住心中別樣的〖興〗奮,冷笑道:「有人出城送死,咱們成全他,你二人率各部騎軍,歸杜猛林節制,中軍弓手」都調過去」告訴他,務必叫出城之敵片甲無歸,之後。。。。。。。。移師東門,攻城。」

「遵令。」

兩員悍將大聲應令,轉身而去。

趙石接著下令道:「傳令給種懷玉,叫其防備些右翼,不過不須擔心,只管攻城。」

傳令兵安令而去。

趙石抬頭遙望汾州城頭」那里廝殺還是那般激烈,還缺了些火候,一日而下汾州,好像並非不可能之事了,投炮的威力,以及對於敵手士氣的打擊,效果出乎意料的好。

他之前可未想到,能一天拿下汾州重鎮,但現在卻變成了可能,頭一次硬攻堅城,經驗還是有些不足」但。。。。。。。誰又能想到,有數萬大軍把守的河中重鎮,竟會如此不堪一擊?

金人漢軍之戰力」再次在趙石心里下降了一個檔次。

「趙幽燕。」

「末將在。」

「你帶五千人馬,去汾州西門」試探一下,不必強來。」

「是。」

戰場之上,總是千變萬化,趙石本以為麾下兵少,主攻一門也就罷了,但現在看來,圍三缺一,卻也能成。

秦軍又退了下來,王秀所部漢軍,無論士氣,還是臨戰戰力,都可謂之堅強,這在金國漢軍是也算是首屈一指了,但隨著戰事的進行,面對士氣越來越旺的秦軍,崩潰已經漸漸變得不可避免,只是漢軍人數眾多,一力守之,令秦軍暫時還無可奈何而已。

日頭漸漸偏西,戰場一片狼藉,屍體遍布,鮮血成溪,折斷的刀槍,箭矢俯拾皆是,烏鴉在頭頂盤旋,鳴叫,為這慘烈的戰場增添了幾許凄涼和悲壯。。。。。。。。。

隆隆的馬蹄聲在東邊響起,自開戰以來,金人最猛烈的一次攻擊來臨了。

而迎接他們的,則是已經嚴陣以待的秦軍軍陣以及八千余秦軍鐵騎。。。。。。。。。。。。

震動大地的馬蹄聲,掩蓋住了其他所有聲音,一排排的金國精騎,終於出現在了視野之中,如同無可阻擋的洪流般,一往無回,帶著決死般的氣勢沖向秦軍軍陣,女真,契丹兒郎充滿野性的呼號直沖雲霄。

對付騎軍的武器,永遠都是同樣的騎兵,戰馬開始奔跑,加速,迎著女真精騎,毫不示弱的沖了上去。

秦軍軍陣中升起黑壓壓的箭雨,好像烏雲般將陽光遮的一暗,三輪急射,最大射程,足夠覆蓋住女真精騎的前陣。

女真騎士慘叫著,連人帶馬皆被射成刺蝟,但後面的騎手,並不稍停,踩著人馬的屍體,疾馳入箭雨所劃下的死亡之地。。。。。。

。。

如雲般的騎兵對決,慘烈而又短暫,蜂擁而來的秦軍騎軍與抱著決死之心的女真精騎,在這一刻,碰撞出了燦爛的火huā。

箭雨之下,騎士們抽出長刀,揮舞著看向疾馳而來的對手,頭顱高高拋棄,滾燙的鮮血,鋪面而來,卻沒時間擦拭,渾身浴血的戰士,不停的將手中利刃揮向一個接一個的對手,殺人或被殺,生死只決定在一瞬之間。

胯下的戰馬,奔跑如飛,鮮血,哀號,充耳不聞,視而不見,他們的眼中,只有活著的對手,不再有其他的任何東西,獸性在他們心中涌動,而獲得最終勝利,往往便是獸性最重的那一個。

渾身插滿雕翎的大漢,狂野的吼叫著,將眼前劃過的一個個身影,砍翻下馬,向木華黎沖了過來,木華黎滿臉的猙獰,拖著手中已經鮮紅的風刀,刀光閃爍了一下,一蓬鮮血飈出,馬上的騎士晃了晃,猛的栽倒在馬下。

那渾身上下都散發著猛獸氣息的大漢已經到了,手中寬大的彎刀揮舞著,橫劃而至,切向木華黎腰側。

木華黎眼睛眨也未眨,一瞬間已經側身過來,在對方乍露驚容的時候,手中風刀當頭劈下,生死關頭,那大漢怒吼了一聲,想要閃避,但是已經晚了,風刀偏著劈下,從他的頸側,劈到肩胂,卡在骨頭上。

鮮血噴灑之際,兩騎相錯而過,木華黎瞬間坐直身子,從馬鞍子上抽出另一把風刀,迎向下一個對手,但那大漢,卻栽落在馬下,幾乎瞬間,便被紛亂的馬蹄踩成了肉醬。

耶律弄奴,死。。。。。。。。。。。

女真精騎,並非浪得虛名,八千秦軍騎軍,竟不能完全攔住,越來越多的女真騎兵殺透秦軍騎軍軍陣,帶著滿身的鮮紅,已經被鮮血刺激的同樣成為血紅色的眸子,直往秦軍右翼步軍軍陣撞了上去。。。

。。。。。。。

「殺過去,殺過去。。。。。。。。。」

「長槍手,抬槍。」

密密麻麻的長槍,將秦軍陣前布成刺蝟。

女真騎兵幾乎幾息之間便撞了上來,一個金兵人馬被長槍穿透,馬上騎士慘叫著摔出,但那金兵卻用盡最後的力氣,將手中的彎刀扔出去,砸在一個長槍手的臉上,頓時滿臉鮮血,栽倒在地。

戰馬哀鳴著倒下,撞的槍手立足不穩,向後摔倒。

這樣的情形,在各處上演,被疾奔而來的戰馬撞飛的身影更是比比皆是。

幸存下來的金人騎兵,匯聚了起來,從幾個缺口涌入秦軍陣中,立時便是血雨紛飛,幾乎無可阻擋的向前沖去。

女真精騎,天下強軍,在這一刻,終於顯示出了他們堪稱恐怖的戰力,四千精騎,殺透八千秦軍騎軍軍陣,鋒芒未減,更將嚴陣以待的秦軍右翼,沖的搖搖欲墜。。。。。。。

。。。。

這一刻,站在高處,縱覽全局的趙石,都是猛的一驚。。。。

。。。。。。

百足之蟲死而不僵,金國雖已日薄西山,但這最後的輝煌,仍是讓人驚怖,讓趙石心中,剛剛有些的輕敵之意,隨即消了個干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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