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五四節 滲透(2 / 2)

江山美色 墨武 3080 字 2020-11-22

**高石開望見地上倒下的宋正本,大為驚詫問,「廖兄,怎么了?」

廖烽道:「方才你我出了廟,我才走幾步,就想到……這會不會是敵人引我們離開暗算宋軍師?一想到這里,我就趕快回轉,正巧碰到宋軍師倒地,他面前站著個黑衣人,正要下手。我見到喝了聲,那人劈了我一刀,然後就逃走了。這時候你就來了,你聽到我的呼喝了嗎?」

他說的煞有其事,高石開搖頭道:「我倒沒有聽到你的喝聲,我也是走到半途才想起不應該留下宋軍師一人,是以回轉。我沒有見到那面有人。」

「不知道宋軍師怎么了,總是不醒。」廖烽皺眉道:「不會是中毒了吧?高兄,你經驗豐富,還請看看。」

高石開點點頭,上前幾步,蹲下去就要去推宋正本,廖烽亮刀,一刀就奔高石開的後頸砍下去。

這是個絕佳的機會,他當是不能錯過。

當斷不斷,必受其亂,他廖烽身經百戰,當然知道哪個是最佳殺人的機會。

這一刀,簡直可以說是十拿九穩,無懈可擊。

廖烽出刀的時候,甚至已想像到人頭飛起,鮮血如虹的場景。

可高石開竟然在刀鋒及頸的時候低了下頭!

單刀斬空!廖烽怔住!

單刀幾乎擦著高石開的頭皮而過,削下一蓬亂糟糟的頭發。黑絲飛舞,高石開倒退,已撞在廖烽的身上。

廖烽只覺得小腹一涼,才知道被高石開一刀刺中。高石開倒退之時,已拔刀在手,一刀從肋下反刺了出去,正中廖烽的小腹。

肘一抬,重重的擊在廖烽的胸口,廖烽慘叫一聲,整個人倒飛了出去,等到摔落在泥水中的時候,已難以起身。

廖烽怒睜雙眸,滿是不信,嗄聲道:「高石開,你早就防備著我?」

高石開嘆口氣,「你本來不是很勇敢的人,但你這次捉敵,表現的太過勇敢,這種非常時刻,我當然覺得有問題。不過最重要的一點是,我已知道你是李唐的人,可惜你還不知道我是東都的人。」

廖烽微怔,恍然叫道:「你被蕭布衣收買了。」

回答他的是刀光揚起,鮮血四溢。高石開一刀斬下了廖烽的腦袋,這才盯著那死不瞑目的雙眼道:「你猜中了!」

高石開一刀斬了廖烽後,並不急於救醒宋正本,反倒從懷中掏出一支香,在火上點燃,然後插在宋正本鼻前。等了片刻,確定宋正本不醒,這才又掏出個竹筒,點燃了,『通』了一聲輕響,一道焰火竄天而起,雨夜中,更顯明亮。

過了頓飯的功夫,只聽到廟外馬蹄急驟。

狂風暴雨中,那馬蹄之聲,似乎都要壓住那暴雨狂風,踩在人的胸口。高石開露出敬畏之色,緩緩站起來。

馬蹄聲才歇,張濟已出現在殿中,仿佛那尊雕塑般,一直就在那里。

「廖烽忍不住的下手,我殺了他,我留意查看,除了他,再無旁人,想必李唐對河北這些人,也不放在心上了。宋正本被廖烽擊昏,又聞了我的迷香,天亮之前不會醒來。」高石開簡單明了道。

張濟點點頭,「好,那你就在此等到天亮,然後帶他去黎陽。」

高石開點頭,「那……我不用回樂壽了?」

張濟搖頭,「樂壽已到末路,你一直通稟消息有功,西梁王當會重用。你知道應該怎么做了?」

高石開微有喜意道:「謝張大人。」驀地想起什么,從腰間鎧甲下解下一物遞給張濟,那物黑巾包裹,方方正正。

「這是什么?」

「這是曹旦他們竊取的傳國玉璽。」高石開笑道:「我偶爾聽到,就隨手拿了過來。我用個假的暫時代替,想曹旦那種人,一時半刻不能發現。」

張濟笑道:「這倒是個不錯的征兆,高將軍辛苦了。」

高石開恭敬道:「本分之事。」

張濟道:「西梁王不見得喜歡這個,但高將軍的功勞,我絕不隱瞞。你一切小心,我先走一步。」

他倒是說走就走,轉瞬沖入雨幕之中。

馬兒一聲輕嘶後,蹄聲響起,逐漸遠去。高石開這才舒了一口氣,收拾了廖烽的屍體,丟到古廟後的破井之中。望著破井半晌,臉上不知是何表情。

坐在宋正本身邊,嘆口氣,扳起他來,靠個舒服點的位置,這才添了些碎木。火光中,高石開的臉色陰晴不定。

河北軍到現在還能活下來的人,除了特別驍勇之人,就是極其謹慎之人。他顯然是後者,到如今,他選擇了一條屬於自己的道路,只希望沒有選錯!

一晚過後,雨稍歇,宋正本這才醒來,摸摸後腦,一時間茫然失措。高石開道:「宋軍師,廖烽是李唐的人,他要殺我們,我殺了他。現在……我們……去黎陽吧。」他說到這里,心口忍不住的抽搐下,他知道去黎陽意味著什么,可他現在管不了太多,站起來,當先行去。宋正正懵懵懂懂,深一腳、淺一腳的跟出去,有如河北軍現在迷茫的情形。

**張濟一夜疾馳,天未亮的時候,已經穿過信都郡,來到了大陸澤,這里正是蕭布衣、秦叔寶駐軍的地方。

在河間郡內,因為是別人的地盤,蕭布衣潛入的螞蟻不算太多,但絕對不少。這些人密切的關注河北軍的動向,並不插手,張濟就是其中的一個。

蕭布衣只需知道河間的最新情況,而暫時不想插手,是以明令張濟等人切勿打草驚蛇。

他們聯系的方式多種,但在這種暴雨中,馬兒看起來才是最可靠、最不會出錯的伙伴,張濟親自來傳信,蕭布衣得知,披衣而出,秦叔寶亦是同時趕到。

二人神色鄭重,顯然對河間的情況頗為關切。

張濟簡單明了道:「啟稟西梁王、秦將軍,根據我們最新的消息顯示,羅士信沒死,而竇紅線已決意投奔東都,她派宋正本、高石開、廖烽前來聯系。竇氏、曹旦卻要投靠李唐。廖烽被李唐收買,想要破壞河北軍的投誠,結果路上被早就准備投靠我們的高石開斬殺,屬下按照西梁王的意思,讓高石開帶宋正本去黎陽了。曹旦想將傳國玉璽送給李孝基,可卻被高石開偷得獻給西梁王,這就是大隋的傳國玉璽。」

他捧出包裹遞上,蕭布衣看也不看,淡淡道:「要想國家安康,像張郎將這樣的勇士才是本王所需,這玉璽何用?」

張濟聽蕭布衣贊許,精神一振。

「不過高石開畢竟還是有心之人,以後倒可酌情使用。」蕭布衣又問,「除此之外,還有別的動靜嗎?」

「有!」張濟回道:「河間西部的博陵郡有千余兵士趟過沱水,潛入信都,如今在樂壽西南的鹿城一帶,靠近沱水南岸,眼下埋伏在劉黑闥部的西南角數十里外的鹿山處,和沱水對面的李孝基部對河北軍形成夾擊之勢。不過有一點很奇怪,到鹿城一帶的兵士比較少,是孤軍深入,暫時沒有其余兵士增援。我們聽從西梁王的意思,並不打草驚蛇,只是留意他們的行蹤。」

蕭布衣、秦叔寶互望一眼,都看出彼此的疑惑之意。

能讓他們都疑惑的事情,當然不算簡單。

蕭布衣把這個疑惑暫且放下,問道:「李世民現在如何了?」

「幽州薛氏決定投靠李唐,舉涿郡投靠李世民,李世民可以說是兵不血刃的收了涿郡,同時對漁陽、北平、安樂等郡進行招安。而李世民讓人招安的時候,卻悄然帶著玄甲天兵已到了狐狸淀,到我離開之時,他還在狐狸淀駐兵。我想昨夜雨驟,他很難再有行動。」

狐狸淀在樂壽北百多里,附近有個大沼澤,沱水從西南流向東北,貫穿河間,正從那里流淌而過,地形復雜,小山、丘陵、河水和沼澤交錯分布,比起大陸澤的地形而言,不過稍遜。

蕭布衣皺了下眉頭,顯然沉思什么。

鹿城、沱水、狐狸淀三處都有李唐之兵,分別列於河北軍的西南、西北和東北三處,這三地要說夾擊,相隔距離、用兵多少都是大有問題。李世民久經沙場,李孝基一直老狐狸,究竟在想著什么?

秦叔寶沉聲道:「兵法之道,出乎不意。我們想不到他會行動,李世民就很可能打我們個措手不及。」

張濟一驚,轉瞬謙遜道:「屬下知錯。」

蕭布衣擺擺手,「兼聽則明,你說出自己的看法,無可厚非。」

帳外雨又下了起來,只是小了許多。蕭布衣道:「秦將軍,在大陸澤方圓百里嚴加防范,若有敵手的行蹤,馬上回稟。張濟,你速命螞蟻在河間嚴加監視,對李世民的動向不可大意。」

張濟點頭出帳,秦叔寶見蕭布衣神色嚴肅,問道:「西梁王,你對李世民的玄甲天兵似乎很重視。」

蕭布衣臉色有些古怪,沉默片刻才道:「李淵老謀深算,早就針對我采取了行動。如今的李世民,百戰百勝……」

「這個恐怕……」秦叔寶欲言又止。

蕭布衣知道秦叔寶的意思,點頭道:「雖然淺水原大敗,但殷開山承擔了罪名,所以在外人看來,李世民只有勝,沒有敗!我的鐵騎天下聞名,李淵就著手訓練玄甲天兵,讓李世民帶隊,其實就是想和我比個高下。我們若戰,這一戰的勝負不但關系到河北的走勢,甚至可以說關系到天下的走勢,我不能不慎重行事。」

「那西梁王決定怎么辦?」秦叔寶問道。

蕭布衣露出久違的笑,毅然道:「從今曰開始,我要親自率兵,重兵攻打李道宗!」.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