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彌陀佛,別沖動,不要動手。」李牧一臉嚴肅地道:「幾位施主,有話請好好說嘛,為何要這么暴力呢……還有,你說我是和尚我是認同的,但是請不要叫我禿驢,其實我是頭發的,不信,你們仔細看看。」
「他媽的,這禿驢莫非是傻子?」
一個潑皮從腰里抽出一只匕首,一步一步逼近過來,獰笑著:「死禿驢,死禿驢死禿驢,老子就要說你是禿驢,哈哈哈,不能認同,你又能怎么樣。」說著,一匕首朝著李牧的腰眼扎了過去。
腰眼是人身體上的要害位置,要是這一匕首扎進去,那整個人的下半身和下半生,就算是廢掉了。
「不要……大哥哥快躲開。」小丫頭驚呼起來,下意識地想要過去阻攔。
「別,馬爺手下留情……」蔡婆婆也一臉著急,想要阻攔,但畢竟是年老體邁,反應根本就是跟不上了。
一邊的白衣女子,單手悄悄地握住了劍柄。
叮!
一聲金屬交鳴一般的輕響。
「啊?」那潑皮一愣。
他直覺的震的手腕發麻,好似是一匕首刺在了岩石上。
「他媽的,這死禿驢身上穿著鐵甲。」
他震驚地看去,卻發現,這一匕首,竟然根本就沒有刺進入,反而是被什么堅硬的東西給彈開了,好像是刺在鐵甲上。
「阿彌陀佛,我佛保佑……施主,其實不是鐵甲,而是刺到了小僧的肉,不過,小僧有佛法護體,金剛不壞。」李牧滿嘴跑火車,但卻偏偏一副得道高僧的模樣,道:「幾位施主,我已經挨了你們一刀了,現在大家扯平了,不如這樣,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趕緊留下金錠子,走吧。」
小丫頭和蔡婆婆震驚的張大了嘴巴。
一邊的白衣女子,被白紗遮住的臉龐,看不清楚那張絕代風華的臉上的表情,但抓著劍柄的手掌,卻是緩緩地松開了。
馬臉黃牙潑皮等人,卻是被驚住了。
「金剛不壞?唬誰呢……媽的,老子不信了……」那潑皮發了狠,咬著牙,揮動匕首,噗噗噗連續雨點般地扎了數十下,吼道:「死禿驢,扎死你扎死你……」
李牧也沒有躲。
然而,一直到著潑皮手腕被震的紅腫起來,胳膊都快要斷了,匕首刃尖處都折斷了,卻沒有在李牧的身上,戳出哪怕是一個小刀口,反而是他累的氣喘吁吁。
蔡婆婆難以置信地看著李牧。
躲在奶奶身後的小丫頭,更是張大了嘴巴,瘦脫相的小臉上,滿是崇拜之色。
白衣女子目光敏銳。
她看著李牧衣服上一個個背匕首扎出來的破痕,透過破痕可以看到下面的肌肉,哪里穿什么鐵甲了,那分明是血肉之軀,剛才亦未有內氣波動,說明這個小和尚並未使用內氣,僅僅是肉身的強度,就擋住了那匕首的揮刺……
嗯,很不錯的外家硬功嘛。
她在心里做出了這樣的評價。
「阿彌陀佛,好,你非要叫小僧禿驢也可以,但請不要加一個死字,畢竟小僧現在還活著,並沒有死。」李牧一臉認真地道,仿佛剛才那被扎了那么多刀,卻還不如對方在他的名字前面加一個死字重要。
「呵呵,我說呢,竟敢站出來管馬爺我的事情,呵呵,原來是有點兒功夫啊。」馬臉黃牙潑皮忍著心里的震驚,冷笑起來。
他身上那股子潑皮無賴勁兒又來了,道:「比前兩天那個不知死活的外鄉人倒是厲害了一點,但是,在這平安鎮,就算是強龍也得盤著……嘿嘿,死禿驢,你這么厲害又怎么樣,明槍易躲暗箭難防,你架得住我們兄弟迷煙、石灰、暗青子招呼嗎?你睡覺的時候,也能夠刀槍不入嗎?你現在沒有死,過一會兒,我就讓你死。」
「阿彌陀佛,施主你這樣說話是不對的,你這是執迷不悟啊。」李牧雙手合十,一臉慈悲憐憫之色,連連詠唱佛號。
一邊的白衣女子搖搖頭。
這個小和尚,也不知道從哪里來的,怎么這么呆傻?
雖然一身硬功爐火純青,實力不錯,但顯然是修煉佛法修煉的腦子都迂腐壞掉了,呆呆傻傻的樣子,這樣的人,行走江湖,遲早只怕是會被人坑死。
也不知道小和尚的師門在哪里,竟然這么放心他一個人出來。
白衣女子之前路過的時候,小和尚為了幫助蔡婆婆奶孫兩人,故意點了三碗素面的過程,引起了她的注意,當時,她也是看這對奶孫的確是可憐,尤其是瘦脫了相的小丫頭掰著手指數錢攢錢的那一幕,觸動了她內心深處的一些情愫。
所以她也坐下來點了一碗面。
不管小丫頭攢錢的目的是什么,她都想幫她今天就實現。
在那個時候,她只是覺得,這個小和尚心腸不錯,但是現在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她突然對這個呆呆傻傻的小和尚,有了一點點的興趣。
「執迷不悟又如何?」馬臉黃牙潑皮哈哈大笑:「你能把爺爺們怎么樣?」
所謂的潑皮,其實就是無賴,死纏爛打,如狗皮膏葯一樣,貼上來就很難扯下去,中國古代四大名著水滸傳中,落魄的青面獸楊志,為了生存,不得不道街上去賣祖傳的寶刀,被牛二為首的潑皮纏上,故意刁難,百般凌辱,最後逼得青面獸一刀殺了牛二,被官府緝拿,成為配軍,徹底斷絕了光宗耀祖的希望。
馬臉這群人,顯然正是這樣一群潑皮。
「哈哈,這個死禿驢……笑死爺爺了。」
「是啊,你能拿爺爺們怎么樣?」
「你看他拿一副呆呆傻傻的樣子,哈哈哈哈。」
「死禿驢,你是出家人,哈哈哈,出家人慈悲為懷,你就算是一身武功又怎么樣?難道你還敢動手殺我們嗎?哈哈哈。」
「就是就是,死禿驢,有本事,你打我啊,哈哈,打我啊。」
一群潑皮都嘻嘻哈哈地大笑著。
街道上來來往往的人,都看到了這一幕,都在心里罵了起來。
本地人都認識這群潑皮,乃是平安鎮中的一害,與鎮上他們中的幾個官吏有勾結,平日里干一些見不得人的勾當,坐了不少喪盡天良的事情,鎮子里的人都深惡痛絕,但卻沒有什么辦法,此時看到他們又來鬧事,於是一個個都躲得遠遠地,生怕沾惹上是非。
一些街坊對於蔡婆婆祖孫兩人的遭遇,非常同情,但卻不敢開口幫忙,而他們看著李牧的眼神中,卻是帶著一些同情和憐憫,招惹上馬三這些個心狠手辣的潑皮,這個小和尚,只怕是很難活著離開平安鎮了。
唉,平安鎮,不平安啊。
倒是一些過往的外地人,不明就里,反而是圍在一邊,好奇地看熱鬧。
李牧卻根本不管這些。
他cosplay上癮了,故意裝瘋賣傻,雙手合十在胸前,一副呆呆傻傻要和對方講道理的燕子,認真誠懇地勸道:「施主,請不要說那種話,須知禍從口出啊……阿彌陀佛。」
潑皮們笑的更加得意放肆了。
「哈哈,禍從口出?哈哈,爺爺我就說了,禍在哪里啊?哈哈,死禿驢,有本事,你打我啊,哈哈哈……」馬臉故意將湊過來,將臉湊向李牧,一臉的得意和挑釁,道:「知不知道爺爺我是誰,哈哈,禍從口出,哈哈,你打我啊……」
李牧臉上一副呆傻的樣子,往後退,一口一個阿彌陀佛,仿佛是被嚇住了的樣子,道:「施主,你不要隨便亂說這種話,好的不靈壞的靈……阿彌陀佛。」
唉,這個呆傻小和尚啊。
白衣女子看的搖搖頭。
真是一個迂腐的蠢蛋啊。
空有一身高明的刀槍不入硬功,卻不敢動手,束手束腳的樣子,被幾個潑皮,逼得這么狼狽,想要行走江湖,這樣呆呆傻傻的怎么成啊,遲早被人吃干凈了連骨頭都不剩。
「哈哈,死禿驢,怎么?現在怕了啊?你不是很厲害嗎?哈哈,刀槍不入啊,嚇死爺爺了哦……你打我啊,敢嗎?你敢打我嗎?」馬三越發得意地將臉朝著李牧湊過去。
「施主,你不會是認真的吧?」李牧繼續往後退。
「當然是認真……」
啪!
一聲響亮的耳光。
馬臉黃牙的潑皮馬三,就像是一個破麻袋一樣,飛了出去。
嘭!
他撞在身後另一個潑皮的身上,兩個人如滾地葫蘆一樣,慘叫連連。
這一下子,周圍所有的喧嘩和噪音,就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鴨子一樣,過噪聲戛然而止,瞬間消失。
那群得意洋洋的潑皮,瞬間就愣住了。
連白衣女子,都有點兒沒有反應過來。
哎?
這是怎么回事?
怎么突然就……這個小和尚,竟然真的動手了?
街道兩側遠近不同的地方,都傳出來一片片的驚呼。
尤其是一些本地人,完全沒有想到,這個看起來迂腐老實呆傻像是一塊木頭一樣的小和尚,說動手就動手,直接一巴掌把馬三直接給抽飛了。
這一巴掌,讓一些深受馬三等人毒害的小鎮居民,感覺到一種由衷的解氣和爽快。
但是,他們同時也開始深深地為這個小和尚感到擔憂。
馬三這群潑皮,根本就是一群滾刀肉,哪里那么容易打發。
「他媽的,你……死禿驢,你竟敢動手打我,你……」馬三趴在地上,呆了半晌,似乎還不敢相信,自己竟然真的被小和尚抽了一巴掌,一直到牙根處一陣陣抽疼傳來,他才意識過來,發生了什么。
「你死定了,死禿驢,你死定了……」馬三發了狠,齜牙咧嘴地爬起來,臉上一個清晰的巴掌印子,嘴角流出了血跡,如同憤怒的公狗一樣。
「阿彌陀佛,施主,不要激動,沖動是魔鬼,請聽我解釋,小僧乃是出家人慈悲為懷,普度眾生,你既然這么要求了,那我肯定是要滿足你啊,師傅說過,我們出家人,行走在外,要盡可能地助人為樂,樂善好施……所以你既然要讓我打你,而且還說了那么多遍,那我只好滿足你了啊。」李牧一臉認真。
他唯唯諾諾地樣子,很委屈地解釋道:「而且,我最後還確認了一遍,問你是不是認真的,你說是啊。」
「你……我……」馬三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氣的憋出了內傷。
李牧卻偏偏還一副仿佛極為困惑的樣子,看了看周圍眾人,呆呆傻傻地道:「說實話,小僧雲游四方,見過各種人各種事,但是,像是這位施主這么奇怪的要求,我還是第一次見到。」
「噗嗤……」白衣女子忍不住笑出聲來。
白色面紗之下,春華綻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