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不滅的精神，照進了現實。

不同於一般的精神干涉現世，而是精神世界與現世的深層次契合，比肉身諸天的精氣神一體更加深入，不僅照進了現實，更照進了肉身諸天。

對於這種蛻變，蘇乞年還不能完全洞悉根源，但就眼下看來，這對於他補全道缺，鑄就無瑕之身，有著不可估量的助益。

「諸天道海中有諸天意志，諸天意志籠罩浩瀚星空……」

立在光明心上，蘇乞年沉吟，這是否就是肉身諸天的下一步修行，在汲取諸道之力的同時，進一步將不滅的精神世界與肉身諸天融合，直到兩者間契合無間，徹底融為一體。

當然，這都只是他的猜測，生命進化的路上，還需要進一步印證，不過就眼下而言，一切衍化，都並未出現大的差錯，唯一令他有些遺憾的是，在這亂世中，留給他坐關的時間寥寥無幾，尤其是眼下，不滅的精神照進肉身諸天，諸道的瑕疵浮現，也需要他耗費時月來打磨。

事實上，在多次召喚過去與未來身之後，蘇乞年對於成道的路，已經有所把握，可以說，無論是九界戰王，還是王者路的修行，於他而言，都沒有了太大的桎梏，唯一欠缺的，就是時間。

再次睜開雙眼，蘇乞年脫離了肉身諸天，回到了竹林中，劉清蟬則立在他身前，秀眉微蹙，道：「你身上，似乎有所變化，就算親眼看著你，也仿佛不存在於現世，遠離了這片諸天下。」

蘇乞年一怔，他剛剛走進肉身諸天，但真身還在竹林中？

對於劉清蟬，蘇乞年沒有隱瞞，將肉身諸天的諸多變化，一一闡述，尤其是不滅的精神意志照進現世，乃至彼此交融，現在看來，在精神領域，尤其是對於不滅的精神世界，他還有諸多未曾洞悉的神妙與變化。

就像是眼下，他以為真身走進了肉身諸天，事實上，他的真身依然在竹林中，那么，他踏上光明心的軀體，到底是血肉之軀，還是精神意志所化？

若是不滅的意志凝現，他竟然沒能察覺到異樣，這就有些匪夷所思了。

劉清蟬輕輕搖頭，這已經不是純粹的虛空轉換，並非是如虛空化身，光陰化身一般的存在，涉及的領域太過高深，以她剛剛破入七界戰王的修為及對於虛空法的參悟，並不能給予蘇乞年多少啟發，說得太多，反而會攪亂前路。

蘇乞年深吸一口氣，放眼諸天，當下能夠給予他指點的，或許只剩下那位了。

半炷香後，蘇乞年在域主府一角的石林中，看到了靜修盤坐的人王萬物生，這位近古人王神色平靜，被獸皮刀鞘包裹的諸天神刀橫於膝前，他一頭黑發濃密，穿著古舊的獸皮袍子，整個人像是剛剛從光陰長河中打撈上來的，那股歲月滄桑的氣息，濃得幾乎化不開。

似乎早已料到蘇乞年會來，人王萬物生緩緩睜開雙眼，那深邃的瞳孔中，清明與混沌交織，已經漸漸不分彼此。

「你想問諸天。」

「請前輩指點。」蘇乞年躬身一拜，鄭重道。

「不敢說指點，你那位師父，雖然是後來人，但在諸天路上，卻比我走出了更遠。」

人王萬物生輕輕搖頭，帶著幾分感嘆，顯然之前始祖湖之行，觀摩誅天槍出手，令其生出了不小的感悟，沒想到，在他生活的年月之後，諸天路不絕，依然有人踏上了這條被諸族公認的絕路，且擁有了超越他的成就。

萬物生依稀記得，在他生活的近古年間，除了諸天路之外，也還有一些近乎絕路的道，就像是而今被列為十方禁忌之一的混沌法，當年，也曾有人嘗試以混沌融萬法，走萬法歸宗的路子，但無一例外，都失敗了。

人力有窮時，無論是諸天路，還是其他一些絕路，都需要漫長的時月來打磨，但可惜，對於遠古之後的眾生而言，哪怕是至高的皇者，也不過活滿一紀元，十萬八千年後，也要塵歸塵，土歸土，長生路斷之後，一些道途，也就再難走得通了。

可以說，遠古諸神黃昏之後，對於後世的修行路，也生出了莫大的影響，以致於為了適應諸天的變化，新的修行法在上古蠻荒年間誕生，不斷完善，而百族，也在這段荒蕪的歲月里蛻變，在遠古被埋葬之後，重生在這片天地間。

再次深吸一口氣，人王萬物生收斂心緒，目光再次落到蘇乞年身上，道：「你是想問，精神世界與諸天路間，要如何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