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來也奇怪，經歷了如此多的事情，也經歷了比博城更可怕的事情，更糟糕的事情，但張小侯這一句話便可以輕而易舉的突破掉自己這些年來堅固強大的內心防備，直接觸及最深處的心靈之潭，那種難以抑制的情緒和感觸先是一個漣漪，漸漸的就像加了好幾個被倍潮突的蔓延到全身。

張小侯的內心有一個窟窿，發生在博城，這個窟窿根本不會隨著時間的流逝而被掩蓋，事實上任何真正創傷內心最深處的傷痕、窟窿，都不會隨著時間愈合，時間只不過是讓人淡忘，逃避，放棄，真正能讓這些傷愈合的是鼓起勇氣直面問題時所做的填補。

當初的無能為力，那現在和以後就加倍努力。

終有一天一樣的困境，一樣的災難來臨，盡管已不再是那個博城，但能夠為沈晴這樣跟他們一樣深愛著一座城的人帶來希望，這希望對自己而言就是那個心靈窟窿的一點點填補，那份踏實便是傷口因此有了一絲絲的愈合

失去的，就是失去的，時間什么都不會沖淡，只會讓自己對過去的事情變得麻木，當同樣的事情再發生，心靈沉淀的塵埃一吹開留在那里的傷口仍舊觸目驚心。

誰都沒法回到過去，也無法讓時間停止，能做的一定是加倍努力，阻止同樣的事情再一次發生。

所以在沈晴發自內心的在感謝，淚流滿面的時候，張小侯不僅想到了回不去的博城，更想到了為什么當初胡夫金字塔踐踏北疆時莫凡要為一個陌生的小城廝殺到最後一刻

在自己心中一直忘不去的是倒在血泊中的女孩，在莫凡心中忘不去的是整個浸泡在血雨里的博城，他比任何人都深愛著博城，這個窟窿驅使著他之後為古都、為北疆所做的一切，卻永遠都不夠填滿。

張小侯沒有把這些話都說出來，他有的時候也很疑惑，凡哥明明是一個看上去很豁達，有的時候還很自我的人，為什么自己就是佩服他，就是喜歡跟著他混，原因就在這里

「凡哥，雖然聽上去有點俗，不過我覺得你越來越像個英雄了。」張小侯忽然說道。

真正的英雄，救不了自己，只能幫助別人。

「是嗎，英雄一般得有悲情的過去，爆棚的正義與實力，成群圍繞的美女。第一項我不算有，第二項還可以，第三項上我應該多多努力」莫凡覺得張小侯這句話有點意思，不禁哈哈大笑了起來。

「那照你這樣說，你跟趙哥加起來，那算英雄。」張小侯也笑道。

「老趙」莫凡摸了摸下巴，覺得張小侯這個論調該稍微糾正一下，開口道，「我們誰都不像英雄，有些東西就是欠缺，倒是你、我、加上老趙，確實相當符合。」

張小侯愣了一下，不由的撓了撓頭。

好像是真是這么一個回事。

「別總把我想得那么偉大，很多時候我是自私自我的，可沒辦法，跟你們待在一起久了，每當我想轉身走人的時候都會不自禁的想起你們。我會像假如你這猴子在這里，一定不會離開，一定會去做點什么。」莫凡重重的拍了張小侯的後腦勺，接著道，「我的力量也很有限，剛才要不是你幫助我從獵臟者中逃出來，我就是一具爛屍體了，還跟你什么像個蛋的英雄。你現在也很強了，總是出乎我意料。」

「軍方那邊一直都對我比較重視，我算是背靠著他們，凡哥卻一直都是靠自己」張小侯有些慚愧的說道。

「宇昂說過，背景也是一種實力，我仔細揣測了一下，這話其實也沒什么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