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哆嗦什么?」
蕭容魚注意到陳漢升開車時的手腕晃了一下,她更加懷疑:「是不是我說對了,你以後就是打算套路我的?」
「小魚兒現在的觀察能力,有些逆天啊。」
陳漢升心里一邊嘀咕,腦袋里一邊快轉動,想著用什么辦法搪塞過去。
「我什么時候哆嗦了,這是·····嗯······」
陳漢升頓了頓:「我這是氣抖冷,因為你的胡亂指責,我都被氣的手腳冰涼,渾身抖了!」
「又在演戲。」
蕭容魚扭頭看向窗外,只留給陳漢升一個傲嬌的高馬尾。
現在很多人都比較畏懼陳漢升,一是他本來脾氣就不好,二是加上「有錢人」的buff,至少在高雯這類朋友的眼里,陳漢升的社會地位已經很高了。
不過,這對傲嬌自信的小魚兒沒什么影響,不管陳漢升是破產混日子,還是身家千萬乃至上億,她該擺臉色擺臉色,該耍脾氣耍脾氣。
其實在這一點上,沈幼楚也是差不多的,只不過性格不同,她不會耍小性子表現出來而已。
「蕭容魚,咱們這么說吧。」
陳漢升沉默了一會,突然叫了全名。
蕭容魚依然沒搭理,只是側了側可愛的小耳朵,大概也在奇怪小陳為什么叫全名了。
「從高中開始,咱們在一起六七年了,對吧。」
陳漢升說話時,在黑漆漆的車廂里使勁睜大眼睛,直到把眼眶睜的有點痛。
「我承認我犯過錯,那次都是我的原因,明明已經和你在一起了,還去勾搭別的女孩。」
陳漢升緩緩的說道。
「嗯?」
蕭容魚有些詫異,平時兩人在一起的時候,彼此都會刻意回避這個話題的,小陳怎么突然就提起來了呢?
「可是我已經改了啊,你也原諒我了,小魚兒你自己想想。」
陳漢升好像比蕭容魚還心痛。
「遠的就不談了,就在剛剛,你自己打車去市二院難道不可以嗎,可我就是放心不下,必須親自接送。」
「4月份你和孫教授去美國,其實是百分百安全的,我依然跟在你身邊,那時果殼mp4正在研中。」
「春節的那陣子,我正和人談生意呢,你讓我接你回建鄴,我二話不說連夜返回港城,你還記得嗎?」
······
陳漢升犯錯是事實,這些也同樣是事實,再加上他略微誇張的情緒化表達,終於有了效果。
小魚兒已經舍得轉過身,她現在有些委屈,也有些難過。
這個時候,陳漢升剛剛的「努力睜眼」也有了成效,果然被刺激出了一點眼淚,在各種車燈路燈的反射下,真有點晶瑩剔透的感覺了。
「我現在是一心一意想和你好好談戀愛,以後和你准備過日子的!」
陳漢升說話時,語氣里帶著一陣看破世事的滄桑。
蕭容魚心軟了:「小陳······」
「你等等,先聽我把話說完。」
陳漢升不敢多耽誤,時間一長,「假」眼淚就要干了。
沒有這玩意的烘托,煽情效果打個半折啊。
「可你平時是怎么相處的?」
陳漢升吸了吸鼻子:「每次只要聽到看到『遇見』奶茶店,你就和我脾氣,還要甩好幾天臉色給我看,不過我知道自己有錯在先,所以無怨無悔的哄著。」
「可你不能總是這樣啊,我也就二十多歲而已,又是創業又是學習的,這個稚嫩的肩上,一直在承受著這個年紀本不該承受的壓力。」
陳漢升痛心疾的說道:「你脾氣時,有沒有體會過我的感受。」
「小陳,我知道你辛苦······」
蕭容魚是真的哽咽了,豆粒大的淚珠在眼眶里滾動。
「真的,我太累了。」
陳漢升擦了擦眼角,臉上滿是落寞:「我只有一個要求,下次你再聽到那個奶茶店的時候,不要再給我甩臉色了,好嗎?」
「嗯。」
蕭容魚揉著陳漢升的右手,那是剛才她咬的地方:「其實我也不對,事情已經過去這么久了,我還老提起來做什么呢。」
聽到小魚兒這樣說,陳漢升心里長嘆一口氣。
對不起了寶貝,剛剛還說不再套路你,眼下就在套路你。
「遇見」奶茶店眼看著就要出名了,自己正愁怎么解決這件事呢,沒想到機會突然就出現了。
通過「先抑後揚、談及過去付出、還有對未來允諾」等一系列的引導,剛剛明明還處於劣勢的陳漢升,居然一點點的扳了回來,蕭容魚甚至還表示不再對奶茶店耿耿於懷了。
一個優秀的演員,就是要學會抓住任何一閃即逝的機會,實現自己目的。
「哎~」
雖然心里有些自得,不過表面上,陳漢升仍然是一副很「體諒」的樣子,他伸手擦了擦蕭容魚瓜子臉上的淚水:「你偶爾還是可以一火的,實在咽不下這口氣,咬我一口也是可以的,畢竟我有錯再先。」
「不折騰了。」
蕭容魚搖搖頭,淚眼婆娑的說道:「我們以後好好相處,畢業馬上就結婚了······嗯?小陳你怎么又氣抖冷了?」
「沒有,剛剛經過醫院的減帶而已。」
陳漢升壓抑著心慌的解釋。
蕭容魚抬起頭,果然到了醫院門口,旁邊還停著兩輛警車呢。
她擔心閨蜜和老鄉,急匆匆先走進急診科,陳漢升疑惑的跟在後面。
畢業就結婚是怎么回事?
有誰問過我嗎?
誰替我答應了?
······
進入急診科的二樓,陳漢升和蕭容魚很快就找到王梓博,小小的外科門診里擠滿了人。
先是民警和輔警,他們精神看起來很疲憊,這事不解決,可能一晚上都睡不了覺的。
其次是宋義進和黃慧,還有那個鼻梁被打斷的澳洲鬼佬。
他應該是做完手術了,鼻子上綁著一個固定夾板,像個白鼻子小丑。
還有一個穿著西服,拎著公文包的矮胖男人,看模樣似乎是個律師,正在指手畫腳的大聲嚷嚷。
「······真是想不到,建鄴的朗朗乾坤下居然生這種惡意傷人事件,聽說凶手還是個大學生呢,我看就是個流氓吧,我們要申請傷情驗定,經濟賠償、登報道歉、走司法程序一條都不能少。」
胖律師叉著腰說道:「傷人者的大學就沒必要再讀了,我們必須給澳洲客人一個交代,否則,很可能影響兩國之間的外交關系!」
陳漢升不屑的笑了笑,深深打量幾眼這個胖律師和那個澳洲白皮鬼佬。
不過讓陳漢升驚訝的是,王梓博居然也有「外援」撐腰。
這是四十多歲的中年領導,一張嚴肅的國字臉,腰直背挺,面容剛毅,從氣質上判斷很像軍人。
他聽完矮胖律師的提議,干凈利落的拒絕道:「賠償道歉都沒有問題,但是退不退學,這不是你關心的事情,我們建鄴理工有自己的校規。」
這話硬邦邦的擲地有聲,對面的狗頭律師撇撇嘴沒有爭辯。
「真不愧是國工委七大院校,這個態度太解氣了。」
蕭容魚小聲誇獎道。
陳漢升問道:「什么是國工委七大院校,聽起來好像很牛逼的樣子。」
「就是有軍方背景的大學呀。」
蕭容魚說道:「哈工大、西工大、燕理工、燕航、建鄴理工、建鄴航空、還有哈工程,這些都是國工委的下屬大學,很多教授老師都是在職軍人呢。」
「噢~。」
陳漢升明白了,有槍的大學啊,難怪腰桿這么硬。
陳漢升和蕭容魚的到來毫不起眼,只有幾個人察覺了。
「小陳!」
「小魚兒~」
王梓博看見死黨,原來焦慮的臉龐「倏」的放松下來,邊詩詩也緊緊抓住閨蜜的手掌,他們終於認識到傷人可能引起的後果了。
「王總,今天牛逼了啊。」
陳漢升沒心沒肺的豎起個大拇指:「英雄救美,那美女是不是要以身相許的感謝啊。」
「咳~」
王梓博和邊詩詩都有些不自在。
「這人是誰,你們學校的領導嗎?」
陳漢升又詢問那個軍人氣質的中年人。
「我們學校保衛處的李洪濤副處長,那個民警是我師兄,他通知李處長過來的······」
王梓博悄悄的解釋。
他們這邊說話的時候,黃慧推了推身邊的宋義進,沖著陳漢升努努嘴。
宋義進皺了皺眉頭:「他也來了嗎?」
「來的已經算晚了。」
黃慧對陳漢升都有種天然畏懼,剛才自己這邊的律師稱呼王梓博為「打人的流氓」,黃慧知道他並不是,陳漢升才是真正的大流氓。
「要不,別走司法程序了吧。」
黃慧想了想說道:「讓他們賠點錢算了。」
「怎么?」
宋義進看了看黃慧:「你擔心毀了前男友的一生?」
「王梓博不是我的前男友。」
黃慧毫不猶豫的否認,不過她也幽幽的說道:「我雖然瞧不起王梓博,但是並不恨他,也沒想置他於死地。」
「太遲了。」
宋義進沒有答應:「這件事的結果必須讓奧利維滿意,否則生意很難做下去,你願意為了王梓博,懇求奧利維放過他嗎?」
黃慧想了想,最終還是搖搖頭。
「嗬嗬~。」
宋義進干笑兩聲,示意自己這邊的律師繼續施加壓力。
「澳洲的朋友說了,他根本不想私了。」
胖律師指了指奧利維受傷的鼻子:「我覺得應該給年輕人一個教訓,沖動就要受到懲罰······」
蕭容魚正要拿出那堆證據,陳漢升突然拉住她:「先別放大招,讓我上去爽一爽的。」
「小陳,你別惹事。」
蕭容魚擔心的叮囑。
「瞧你說的,我是那種隨意惹事的人嗎?」
陳漢升不滿的說道。
「嗯!」
「嗯!」
「嗯!」
蕭容魚、王梓博和邊詩詩同時點頭。
陳漢升:······
「好吧,你們都說對了。」
陳漢升笑嘻嘻的推開人群走到中間:「胖子,你咋咋呼呼的叫個啥,你要我們賠多少錢?」
胖律師開始都沒反應過來,左右看了看,這才明白「胖子」原來是叫自己的。
「你是哪位?」
律師很不高興的問道。
「我是王梓博的同學。」
陳漢升先禮貌的伸出手,胖律師腦袋沒反應過來,但是身體語言讓他下意識的正要回應。
沒想到陳漢升又一抬胳膊,「啪」的一下打在胖律師的臉上:「瞧你這逼樣,也配和我握手?」
「你······」
這巴掌不輕不重,胖律師一臉懵逼,怔怔的看著滿身痞氣的不之客。
民警生怕擴大矛盾,走上去盤查這個吊兒郎當的年輕人。
陳漢升把自己學生證遞過去,民警看完也有些納悶,這一屆大學生是怎么回事,不是打架斗毆,就是故意滋事?
「陳漢升,你要干嗎?」
黃慧站出來,一臉戒備的問道。
「協商啊,賠錢啊,解決問題啊,這不是你們要求的。」
陳漢升聳聳肩膀:「你也知道,我這人就是錢多。」
「錢多是吧。」
胖律師剛才被陳漢升調戲的很不爽,冷哼一聲說道:「奧利維受傷至少需要休息一個月,根據《工傷管理條例》,你要按照他在澳洲的工資進行賠償,合計三萬英鎊。」
三萬英鎊兌換2o多萬人民幣,胖律師宰自己同胞,這心也是夠狠的。
「才三萬?」
陳漢升居然笑了笑:「格局太小啦,爸爸給你加一倍。」
他說完就翻起了褲兜,在眾目睽睽之下,居然還真的找出「六萬」。
一塊綠底白面的麻將牌,上面寫著「六萬」。
這是陳漢升打麻將時作弊藏的牌,沒想到正好掏出來逗逗黃慧他們。
「你······」
胖律師連續被捉弄兩次,他是真的生氣了:「如果不想談,那我們就走法律途徑,等著法院宣判吧。」
警察其實都想私了的,一是減少任務,二是會影響王梓博的大學生涯。
「隨便啊,坐牢都沒關系,反正又不是我去坐牢的。」
陳漢升無所謂的說道。
「操!」
王梓博啐了一口,老子真坐牢了,以後誰還幫你擋槍!
「我就是不太明白啊。」
陳漢升疑惑的問道:「你一個中國人,為什么要跪舔澳洲人呢,難道袋鼠賜給你尚方寶劍,還是考拉頒給你丹書鐵券,賤不賤啦?」
「一個大學生懂什么?」
胖律師被諷刺的惱羞成怒:「我這是提高中國人在國際社會的形象。」
「懲罰自己人,跪舔外國佬,通過這樣的方式提高形象嗎?」
陳漢升嗤笑道:「前陣子孫教授為了外嫁的中國女性打官司,那時候也沒見你站出來啊。」
胖律師雖然口才很好,可是陳漢升根本就不和他在正經事上面辯論,專門陰損的去挖苦人家。
「你就是那個調戲中國女生的色胚?」
陳漢升又走到鬼佬面前,眼里跳動著毫不掩飾的凶光。
宋義進和黃慧都有些擔心,不過又覺得陳漢升應該不可能在警察面前逞凶。
「來,把錢收下,給漢升個面子。」
陳漢升把「六萬」的麻將牌遞給澳洲人。
「滾!」
澳洲鬼佬自然不會要,還要伸手打掉這個麻將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