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廣皺了皺眉。
明明蕭弈只是個出身不詳的卑賤養子,可是他坐在那里的氣勢怪嚇人的,比官老爺還威風,他有點害怕了……
擔架上,南胭冷眼看著。
南寶衣前兩日不知道跟南小茜說了什么,竟然教唆那幫窮親戚去她家打砸搶,把家里弄得一塌糊塗,稍微值點錢的東西全被搶光了!
從前在她面前連狗都不如的南小茜,居然還敢帶人打她!
今日不報此仇,她南胭誓不為人!
她支撐著坐起身,滿臉柔弱,「爹,您若是害怕,咱們還是回家吧。只是可憐家里被砸得一塌糊塗,母親整日以淚洗面,女兒更是被打得不成人形……」
委屈的哭聲,令南廣父愛泛濫。
他挺起胸膛,拿棍子指著蕭弈:「這是我們南府的家事,你一個外人瞎摻和什么?再不把南寶衣交出來,我就叫人打進去了!」
蕭弈薄唇輕勾,「三叔大可一試。」
「你——」
南廣氣得胸口起伏。
他又急吼吼指著書房罵:「南寶衣,你躲在里面干什么,快給老子滾出來!你在族學惹是生非也就罷了,還把帳算在你姐姐頭上,你還是個人嘛?!你娘死的早,府里把你溺愛得不成體統,真是有娘生沒娘養——」
「三叔!」
蕭弈厲聲打斷他。
「我還罵錯了不成?!」南廣抬頭挺胸,「我今兒不光要罵她,我還要打她!女孩兒家家的心腸狠毒,叫什么事兒?!南寶衣,你要是有你姐姐一半溫柔體貼,你爹我至於流落在外?!」
春陽透室,在地板上照射出綺窗的如意菱花紋。
南寶衣抱著書,靜靜蹲在那一方光影之中。
明明沐浴著溫暖的陽光,心底卻泛出從未有過的寒涼。
一顆淚珠,「啪嗒」掉落。
漸漸的,更多的淚珠子滴滴答答砸在地板上。
她抬手揩拭眼睛,卻越擦越多。
終於止住眼淚,她放下書,大大方方地走到屋外。
她立在檐下,朝南廣揚起笑臉,「您要打我?」
南廣愣了愣,沒料到她這么容易就走出來。
他抱著棍子,莫名有點心虛,囁嚅道:「那什么……」
南寶衣仍舊彎著眉眼,「您聽信南胭一面之詞,覺得是我在外面闖了禍,是我害你們一家不得安生。可是族學里有那么多人,您為什么就不問問別人,當時究竟是怎么回事?」
「這……」
南廣遲疑。
南寶衣把那日族學的事情,平靜地敘述了一遍。
南廣聽完更加遲疑,「胭兒,你明知嬌嬌的身份,當時為何不告訴南小茜,反而由著她欺負嬌嬌?」
「爹,我當時都嚇懵了,根本管不了那么多。」南胭滿臉是淚,又壓低聲音道,「更何況那都是過去的事了,您別忘了咱們今日過來的目的。」
南廣想起什么,立刻裝模作樣地咳嗽兩聲,「嬌嬌,族學的事是個誤會,爹錯怪你了,你不要放在心上。」
南寶衣面色如常,「您若是無事,我進屋讀書了。」
「你爹我都要死了,你讀哪門子書?書上怎么說來著,正所謂父母命,父母命……」
南廣撓撓頭,偷偷瞄向南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