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漆游廊朝湖心延伸,一座精致的兩層木樓矗立在湖中央,珠簾高卷、人影攢動,談笑聲遠遠傳到在湖岸邊。
南寶衣和蕭弈登上二樓,瞧見廳堂頗為寬敞,置著七八張八仙桌,侍女們端著瓜果花糕來來往往,少年少女們正談笑風生。
因為是太守府做東,所以前來參加邀約的都是錦官城里的官宦子女。
南寶衣和南寶珠完全是沾了姻親和蕭弈的光,才在邀請之列。
侍女卷開珠簾,高聲道:「靖西侯、南五姑娘到——」
賓客一愣,紛紛起身行禮。
南寶衣藏在蕭弈身後,悄悄探出腦袋望去,南胭已經到了,就站在程德語身邊。
她今日打扮得溫婉怡人,一襲藕粉色襖裙相當鮮嫩。
她生得美,但卻是男人比較欣賞的那種美,大眼睛,尖下巴,雖然才只有十三歲,可顧盼間都是嫵媚。
裊裊娜娜的嬌弱感,很容易令男人產生保護欲。
蕭弈拂袖示意免禮,便挑了臨窗的好位置,淡漠落座。
眾人紛紛起身,目光從蕭弈身上轉到南寶衣身上,不禁微訝。
女孩兒們已經忍不住議論起來:
「她這是什么打扮?穿著男子的衣袍和皮靴,卻又梳靈蛇髻、畫桃花妝,我從未見過呢!」
「但確實好看!改明兒,我也買兩身男子衣袍試試!」
南胭抱著詩集,臉色蒼白。
天還沒亮她就起床梳妝打扮,可是精心繪制的妝容,苦心搭配的襖裙發釵,卻抵不過南寶衣這身不倫不類的裝扮!
她咬了咬唇,下意識望向程德語。
這文采風流的官家少年,正眨也不眨地盯著南寶衣,眼眸里隱隱可見驚艷。
直到南寶衣蹦蹦跳跳地走到蕭弈那桌,他才狀似淡漠地收回視線。
她想了想,笑道:「嬌嬌生得美,平日里從不讀書,只一心打扮。今日艷驚四座,想必程公子也十分動心吧?也是,唯有嬌嬌這般貌美的姑娘,才堪為程公子良配。」
程德語斂去那份驚艷,譏諷道:「空有美貌,終究是以色侍人。這種女子,只堪為妾。」
他沒有刻意壓低聲音。
湖心小樓里的笑談聲寂靜了一瞬,眾人對視,臉上都有些尷尬。
南寶衣坐在蕭弈身邊,正狗腿地為他斟茶。
聞言,她抬起白嫩嬌美的小臉,丹鳳眼彎成了月牙兒:「程家哥哥,原來我在你心中,竟如此不堪?既然你瞧不上我,不如明日就去我家里,退了這門親事?」
程德語自知失言。
親事自然是不能退的,他與南寶衣定親的這些年,家里不知得了南家多少好處,逢年過節時走動,南家都會送上好大一筆銀錢。
如果現在退婚,可就沒有這些好處了!
他落座,嗓音溫潤:「我只是恨鐵不成鋼罷了。南五姑娘身為閨閣少女,卻不知讀書,每日只專注於打扮。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打扮得好看,是為了勾引男子,真是有傷風化。」
南寶衣靜靜看著他。
官家少年,腹有詩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