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晚舟嫌棄地翻了個白眼。
他拎起一只軟枕,去朝聞院蹭蕭弈的被窩了。
南寶衣聽見關門聲,懸著的心稍微放了下來。
她就著昏暗的燭火,輕輕捏了下南寶珠的臉蛋。
她小小聲:「珠珠,你知不知道,你每日都在與狼共舞?」
南寶珠睡相不好,嘟囔了句「不好吃」,一腳把她踹開。
南寶衣又滾了過去。
她抱住南寶珠,依賴地蹭了蹭她的頸窩,「小堂姐,你安心地睡吧,這一世,我定然護你余生安穩,富貴錦綉……哪怕他貴為小公爺,我也不會讓他欺負你!從今往後,我每晚都跟你一塊兒睡,不叫他占你便宜!」
她親了親南寶珠的臉蛋。
然後又被南寶珠一腳踢開。
南寶衣捂著被踢疼的肚子,覺得跟南寶珠一塊兒睡,真是太為難了。
也不知道那位小公爺是如何辦到的。
罷了,她還是退而求其次,將來在姻緣上幫小堂姐把把關吧!
後院靜謐,窗外落雪簌簌。
前院卻是一片腥風血雨,儼然要鬧到天明的架勢。
因為柳氏小產,所以南胭被放出了祠堂,如今正端著滋補的湯葯,侍奉在病床前,等候柳氏醒來。
她小臉蒼白,即使穿著單薄,也仿佛感受不到寒冷。
南廣端坐在珠簾外,腦袋深深地埋了下去,眉眼間滿是痛苦。
他再怎么不喜歡小夢,也不會遷怒他們的孩子。
可憐那個孩子才六個月,還沒有睜開眼看一看外面的世界,就這么沒了……
他擦了擦老淚,起身走到病床前。
他扶住南胭的肩膀,「胭兒……」
南胭掙開他的手。
她涼薄諷刺:「父親有了新歡,還守在我娘這里做什么?等程姑娘過門,她會為您生下嫡子嫡女,所以今夜我娘失去的骨肉,對您而言,根本算不了什么吧?」
「胭兒,你就不要安慰我了。」南廣很悲傷,「雖然你說得不錯,為父今後確實還會有嫡子嫡女,但今夜流掉的那個孩子,畢竟是你弟弟,你不能這么無情啊!」
南胭死死捧緊了葯碗。
這老家伙到底聽不聽得懂人話,她是在安慰他嗎?!
什么叫她「不能這么無情」?!
無情的到底是誰?!
老家伙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么!
跟南廣交談,令她十分心累,因為他根本就聽不懂反話。
她冷冷道:「父親去休息吧,我會照顧娘。」
是個正常人都知道,這個時候男人不能離開,得擔起男人的責任,照顧流掉孩子的女人。
偏偏南廣聽不懂。
他感慨地拍了拍南胭的肩膀,「胭兒,你是個懂事的孩子。你娘這邊,就交給你了。鬧了大半夜,為父困得很,先去睡了,明日還要陪你程姨斗雞呢。」
說完,悲痛欲絕地搖著頭離開。
南胭氣得心肝直顫。
她死死咬破嘴唇,才克制住把那碗湯葯砸在父親後腦勺上的沖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