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我背詩,他自己卻跑去戲樓聽曲兒……」南寶衣拈起一塊糕點,「我又不傻,才不會乖乖坐在這里等——」
話未說完,少女神情一凝。
程德晉在飲馬橋上被炸成重傷,程家吃了那么大的虧,卻沒能在南家討到任何好處。
而那一夜,她是代表玉樓春參加夜宴並陪伴在二哥哥身邊的,程家啃不了二哥哥這塊硬骨頭,必然要把氣撒在玉樓春的頭上。
所以二哥哥未必是去玉樓春聽曲兒,恐怕,是去替玉樓春解圍的。
南寶衣把糕點扔進嘴,大步朝屋外走:「備馬車,我要出府。」
半個時辰後,她匆匆趕到玉樓春。
長街人聲鼎沸。
她跳下車,輕車熟路地踏進玉樓春樓上雅座。
「寒老板——」
她挑開珠簾,不禁一愣。
寒煙涼斜倚在貴妃榻上,梨花色輕紗長裙特別設計過,酥胸半裹,裙裾一直開衩到膝蓋往上,姿態極為嫵媚。
白嫩纖細的手掌,正漫不經心地托著一根細煙管。
輕吐煙圈的動作,撩人至極。
南寶衣正色:「春天到了,又是萬物交配的季節……」
「去!」
寒煙涼笑著砸來一只團花引枕。
南寶衣笑眯眯踏進來,「寒老板這身衣裳真好看,改明兒也給我裁一件?」
寒煙涼掃了眼她的身段,低笑:「你穿不來。」
南寶衣:「……」
她涼幽幽地看了一眼寒煙涼的身段,又低頭看了看自己。
好氣啊!
寒煙涼又慵懶道:「就算穿得起來,若是被你家那位侯爺瞧見,恐怕要嫌我帶壞了你,掀了我的場子。」
「我家二哥哥今兒一早就來了玉樓春,你可有看見他?」
「又不是我男人,我管他做什么?」寒煙涼吐著煙圈,「說起來,你前兩日假扮成我參加夜宴,得罪了薛家和程家,可給我帶來了不小的麻煩。」
「他們來找你尋仇了?」
「自己看戲台子。」
南寶衣好奇地望向扶欄外。
從這里,可以俯瞰樓下廳堂的戲台子和觀眾席。
此時戲台子上,一群手持刀劍棍棒的侍衛,滿臉凶光,正簇擁著一個渾身包滿白色綳帶的家伙。
南寶衣震驚:「這個看不出容貌的人……不會就是程德晉吧?!」
「是啊,聽說清晨醒的。一醒過來就要照鏡子,照完之後,嚷嚷著要找蕭弈算賬,被程家人阻攔,才帶上侍衛來玉樓春砸場子。」
南寶衣若有所思。
程德晉長得虎背熊腰,沒想到還是個愛美的。
玉樓春戲樓設計復雜,大約他不知道寒煙涼在哪兒,於是帶著侍衛在樓中亂闖,這才誤打誤撞闖到了戲台子上。
戲台底下坐著烏壓壓的觀眾,居然對他們的出現毫不驚訝,反而把他們當成戲子,看得津津有味。
南寶衣有點擔心:「寒老板,人家都打上門了,你怎么不慌不忙的?刀劍無眼,萬一傷到客人,得賠很多銀子的。」
「唔,又不是跟我演對手戲,我慌什么?」
南寶衣心底浮現出一股不妙的預感。
她緩緩望向戲台子另一端。
她家珠珠,鳳冠霞帔,正朝程德晉捻起蘭花指,聲音那叫一個千回百轉:「郎~~君~~~你是不是餓、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