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哥他……
莫非是為了她,打算斬殺帳中所有參將?
纖細的雙肩止不住輕顫。
她好想睜開眼看一看帳中情勢,但她不敢。
不知過了多久,那廝殺聲逐漸平息。
南寶衣舍不得蕭弈受傷,忍不住呢喃:「玉皇大帝元始天尊太上老君佛祖觀世音菩薩,請保佑我二哥哥平安無恙……」
蕭弈單膝跪在她跟前。
帳中屍橫遍野,血流成河。
薛定威在這十萬軍隊里的心腹,被他一口氣殺了個干干凈凈。
他舔了舔唇角血漬,含笑看著燈火里的小姑娘。
他溫聲:「旁人只信一個教,你倒好,道家和佛家一並求上了……所以南嬌嬌究竟信哪一個教派呢?」
南寶衣緩緩睜開眼。
倒映在瞳珠里的青年,渾身浴血,邪肆而野性。
對她笑起來的樣子,卻十分溫暖。
她吸了吸鼻子,忽然撲上去抱住他的脖頸。
她閉上眼,不爭氣地哽咽:「道也好,佛也罷,誰能保護二哥哥平安無恙,我就信誰!」
蕭弈微怔。
心底蔓延開暖意。
像是苦心孤詣種下的花種,終於破土而出,生根發芽。
他揉了揉她的腦袋,端起她斟好的熱酒,淺淺飲了小口。
「酒尚溫。」
他笑著稱贊。
南寶衣望了眼數十具屍體,小臉皺成一團:「這些人都是薛定威的心腹,二哥哥殺起來痛快,可有考慮過後果?」
蕭弈睨了眼抱刀站在遠處的魏劍南。
他正色道:「殺一個也是殺,殺一群也是殺,沒什么分別。殺了他們,正好接收這十萬軍隊。」
他覬覦這支軍隊,已經很久了。
今夜魏劍南的行為,倒是激了他一把。
南寶衣又望向那位欽差大人。
這貨全程就是個棒槌,早在魏劍南誅殺那名老參將時,就已經被嚇暈過去了!
蕭弈要處理接下來的一系列瑣事,南寶衣不想打攪他,因此提前回帳。
她和南寶珠就寢的帳篷就在隔壁。
她在魏劍南的護送下出了軍帳,往隔壁走。
遠處傳來士兵們夜晚操練的聲音。
南寶衣挑開帳簾,背對著魏劍南,忽然喚道:「大叔。」
「小姐?」
「我曾在薛家別庄,見過薛定威。他暖閣里設了翡翠屏風,屏風後面,睡著一位很美的女子。二哥哥說,那是薛定威心儀的女子。」
南寶衣緩緩轉身,直視魏劍南,「大叔曾說,你與妻子失散十年。我想,薛定威心儀的美人,就是你失散的妻子吧?」
魏劍南飲了一口酒,雙眼含笑,不置可否。
「街邊相遇,並非偶然,而是你一手策劃。你想利用我進入南家,從而接近二哥哥。因為你知道,二哥哥是唯一能和薛定威分庭抗禮的人。今夜你殺那個老登徒子,也並非是因為我,而是為了逼迫二哥哥。逼迫二哥哥,用最直接殘酷的方式,拿下十萬兵權,激化他們矛盾,斷絕他們握手言和的可能。」
少女字句清晰,丹鳳眼清潤干凈。
長風過境,半夜微涼。
魏劍南又飲了一口酒。
他面色漠然,始終保持著不置可否的姿態。
只是眼圈,卻悄然泛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