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料南寶衣沒有表示,程葉柔卻站起了身。
「南胭。」她面容清冷,「你父親還在前院等你,別耽誤時間。」
南胭緊了緊袖管,深深盯了眼南寶衣的膝蓋。
南家人這般維護她,想必她的腿確實跛了。
雖然沒能親眼看見她的落魄,但確定她跛了,她懸了這么久的心,也就放下了。
南胭笑容溫和,跟著程葉柔踏出花廳。
老夫人起身,一向慈藹的面容很是嚴肅:「嬌嬌,跟我進來。」
南寶衣看著她踏進內室。
她朝蕭弈眨了眨眼,「二哥哥,我要被祖母訓了。」
說完,起身理了理裙裾,耷拉著小腦袋跟進內室。
蕭弈薄唇抿著淺笑,慢悠悠喝了口茶。
品著茶香時,卻瞧見江氏、南寶蓉等人都盯著自己。
那眼神,像是要活活撕了他。
他默默放下茶盞,輕咳一聲,起身離開花廳。
內室。
南寶衣蹭了蹭鼻尖,聲音細細:「祖母,南胭和程德語誇大其詞,什么敲碎了膝蓋,若真的敲碎了,我還能好好站在您跟前?」
見老人家坐在羅漢榻上不說話,她不禁很是心虛。
出了那么大的事,終究是瞞不住的呀!
她撒嬌般倚進老人家懷里,「祖母,是我沒有照顧好自己,是我錯了,您萬萬不要動怒,若是氣壞了身子,可就是我的罪過了。您罰我跪祠堂、罰我抄經書,我都沒有怨言!」
「你這孩子!」
老人眼圈紅透。
她摸了摸南寶衣的小手背,「祖母不是生氣,祖母是心疼……」
她又望向南寶衣的膝蓋,聲音微微發抖:「祖母看看?」
南寶衣乖乖撩起裙裾,又卷起綢褲。
稚嫩的膝蓋上,貼滿了厚厚的膏葯,大半條腿都呈現出輕微紅腫狀態,凄慘丑陋,哪里像是嬌養的姑娘家的腿。
老人的眼淚不受控制地滾落。
「我的嬌嬌兒……」她摟住南寶衣,哽咽不能語,「我的嬌嬌兒啊……是祖母沒用,是祖母沒有好好保護你……」
若她南家世代權貴,若她南家如日中天,張家怎么敢對她的寶貝出手?!
她一哭,南寶衣也哭了。
連日來的委屈和辛苦,似乎都可以在老人家溫暖的懷抱里宣泄。
她蹭著老人的胸膛,淚水染濕了她的衣襟,「祖母……」
「不哭,我們嬌嬌兒不哭!」
老人拿手帕給她擦了擦眼淚,轉向季嬤嬤,厲聲道:「去,把南慕和南承禮給我叫過來!」
這兩人上元節後就去了盛京城,沒呆半個月,聽說蜀郡大旱,擔憂家中出事又巴巴兒地趕了回來。
「祖母……」南寶衣抬起淚盈盈的丹鳳眼,「張家已經被二哥哥殺光了,大仇已報,您還喚二伯和大哥來做什么?」
向來慈眉善目、吃齋念佛的老人,難得面露凶狠。
她冷笑:「如果區區蜀郡首富,無法為嬌嬌兒撐腰,那么南越首富呢?縱便南越首富不成,那么天下首富呢?!就算天下首富都護不住嬌嬌兒,那么富可敵國呢?!」
南寶衣怔住。
富可……敵國?
「掌天下財權,令諸侯屈膝,叫天子低頭。」老人紅著眼睛,一字一頓,「我不信,還有人敢欺我的孫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