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加上他男生女相,誰知道他是個少年郎?
默了片刻,她忽然醒悟:「難道你賣身葬父也是假的?!」
寧晚舟咬唇。
那夜他只是拿草席毀屍滅跡罷了,才不是賣身葬父。
他父親鎮國公還好好活著,他葬的哪門子父。
可是眼瞅著南寶珠又要發怒,他矢口否認:「當然不是假的。」
南寶珠抱著花糕盤子,滿臉懷疑:「你真是個孤兒?」
寧晚舟遲疑。
如果現在道出真相,珠珠肯定要揍他,還要攆他走。
他不想回大雍,不想被爹娘管束,更不想被蕭弈管束。
他,想留在她身邊。
他心一橫。
於是接下來的一刻鍾,寧晚舟聲情並茂、涕泗橫流地向南寶珠講述了自己悲催可憐、孤苦伶仃的過往。
南寶珠聽得一愣一愣。
三歲時祖父祖母死了,六歲時親爹親娘為愛跳崖殉情了,八歲時收養他的伯父一家在大火中喪生,九歲時拉扯他長大的表哥葬身魚腹,十歲時村子里的親人們被強盜殺光,十二歲時養父在風雪夜里活活凍死……
這特么哪里是孤兒,這特么簡直是天煞孤星啊!
南寶珠呆若木雞。
「姐姐,這就是我的過往。」寧晚舟哽咽著坐在床邊,輕輕握住南寶珠的小手手,「姐姐,世道凄涼,給我幼小的心靈帶來了很大的傷害。我已經無法獨自面對暴風雨,但如果你堅持要趕我走,我走就是,我不會讓你為難,真的姐姐,我絕不會讓你為難。」
南寶珠抽回手。
十三歲的少年,說大不大,說小不小。
已經不能再與她親昵接觸。
她小臉清寒:「別以為嚎哭一場,我就會心疼。一想到我曾因為你而欺負嬌嬌,我就覺得很對不住她。你走,我再也不想見到你。」
寧晚舟點點頭,「我明白了。」
他往珠簾外走,聲音極盡落寞:「我走之後,再也不會有人為姐姐偷吃東西打掩護,為姐姐偷小廚房的雞腿,為姐姐從後門買花糕螃蟹……」
他站在珠簾旁。
他回眸,神情隱忍而悲傷,「姐姐是天底下,對我最好的人。我走以後,你要好好照顧自己。半夜沒有牛肉排骨面吃不打緊,午後沒有牛乳核桃酥吃也不打緊,被二夫人禁食零嘴也不打緊,姐姐終究還是能快快樂樂地長大……」
他越說,南寶珠越饞。
她吃了塊花糕壓驚,杏眼里滿是怒意:「罷了,看在你過去伺候我的份上,我不趕你走。但今後不許你踏進我的寢屋,你給我看院門去!」
寧晚舟心中狂喜。
他垂下眼簾,遮掩住狐狸眼里的狡黠和暗芒,「那,我還能伺候姐姐沐身嗎?」
「滾!」
「哦。」
南寶珠目送他離開,心里面始終哽著一口氣。
總覺得她再度被欺騙了!
是夜。
南寶珠喝著葯,南寶衣過來探視。
她從婢女手中接過小玉碗,在榻邊坐了,丹鳳眼泛著微紅。
她舀起一勺葯汁,吹溫涼了喂到南寶珠的唇邊,自責道:「珠珠遭遇橫禍,都是因為我不好。」
南寶珠乖乖喝了那芍葯。
她看著南寶衣,「嬌嬌何出此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