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3章 那時,他已是權傾朝野的帝師(1 / 2)

她被射死在了馬車上。

寒煙涼吹了聲口哨。

薛定威的部下被誅殺殆盡,隨著火堆燃起,所有的屍首都將化作灰燼。

熊熊火光,在南寶衣白嫩的面龐上跳躍。

卻照不亮她黑沉沉的瞳孔。

前世的記憶悄然浮現。

她記得那個風雨夜。

參差錯落的宮殿,在黑夜里永遠燈火通明金碧輝煌。

可深宮巷弄,卻格外黑暗綿長。

仰頭所能注視的地方,是一線狹長的夜幕,無邊落雨冰涼攝骨,深夜落雨的異地他鄉,總叫她懷念幼時家中的溫暖和團圓。

她那時已經去九千歲身邊伺候。

她撐傘提燈,懷里揣著他要的書信,沿著宮巷往西廠走。

那道黑影,在她走到宮巷中間時悄然出現。

他從宮牆上跳落,身形龐大卻靈活,像是叢林里的野獸。

他把她撲倒在地,燈籠的火光在雨水中熄滅,她尖叫著掙扎著,可雨幕吞沒了她的求救聲,恐懼猶如海水,令她徹底窒息。

宮裙的裂帛聲,殘忍而刺耳。

掙扎之中,有燈籠的火光自遠處而來。

權臣大人撐傘提燈,似是路過。

那道龐大的黑影似乎畏光,在他靠近時,急忙放下她,猶如受驚的猿猴般攀上宮牆,悄然消失在無盡雨幕之中。

她孤零零坐在雨水里,看著站在面前的男人,臉色蒼白地哆嗦。

他面無表情,「起來。」

那時,他已是權傾朝野的帝師。

她很害怕他。

她戰戰兢兢地從雨水里爬起來,在他的注視之下狼狽地穿好衣裳。

她撿起掉落在地的書信。

書信濕透,信封上的墨字更是暈染得模糊。

她捧著信,害怕地哽咽起來。

他淡淡問道:「哭什么?」

她丟臉極了,根本不敢直視他的眼睛,只垂著頭,一五一十道:「九千歲派奴婢去取信,他說這封信很重要……奴婢弄壞了信,他會責罰奴婢。」

那時的她,早已被那座吃人的皇宮,教會了什么是伏低做小。

在蕭弈面前,她甚至連「我」都不敢自稱。

她垂著頭,感受到蕭弈的目光正慢慢掃視過她的肌膚。

宮裙早已撕壞,根本遮不住她的身子。

她的手臂、腰肢和脊背上,結痂後的鞭傷縱橫蔓延,是前陣子被九千歲鞭笞後的痕跡。

她下意識將雙手藏到身後,勉強擠出笑容,「都是以前的傷,就前幾日,您和九千歲在禁軍統領的人選上發生了爭執,他不高興,就打了奴婢一頓,還拖著奴婢穿過宮巷……您上回瞧見了的。」

蕭弈移開目光。

籠火的光落在他的側顏上,黑夜里冷峻如山。

良久,他伸手拿過那封書信,當著她的面拆開。

南寶衣望去。

信上字跡雖然模糊暈開,但依稀可以辨認是蕭弈的字,就連落款處都有他的私印,大約是九千歲截獲了他的私人書信。

沒想到,會被正主抓個正著……

蕭弈低低哂笑。

南寶衣緊緊抓著宮裙,淚珠子掉得更凶。

這封信,是九千歲命她從一名小太監的住處偷來的。

她不知道這是蕭弈的信,否則給她十個膽子,她也不敢去偷!

她垂著頭,恐懼地跪倒在地,欲要解釋,卻不知從何解釋。

蕭弈在她面前單膝蹲下。

修長的雙指,輕輕捏住她的雙頰。

蕭弈居高臨下地審視她,目光極其涼薄,雨夜的嗓音,染上了一絲低啞:「偷盜本座的密信,該當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