綉花鞋緩緩踏進陰影。
在南寶衣即將踏進左邊路口時,蕭弈鬼使神差般握住她的手臂。
他把少女拽進了花燈爛漫里。
少女淚流不止,瞳孔里充滿畏懼與害怕。
他緊緊抱住她。
他低頭親吻她的眉眼,嗓音低啞而堅定:「我不該提起那場夢境……什么夢境,什么前世,根本就是無稽之談!南嬌嬌只是南嬌嬌,只是錦官城里那個無憂無慮的小嬌娘……」
心中莫名生出後怕。
仿佛只要剛剛沒有及時拉住南寶衣,她就會徹底從他眼前消失,徹底陷入萬劫不復的深淵。
花燈的光,很溫暖。
南寶衣漸漸回過神。
脊背冒了一層冷汗,連宮裙都浸得濕透。
她仰起頭,蕭弈眉目晦暗,難得悔恨。
她伸出手,溫柔地摸了摸他的面龐。
她輕聲:「一時嚇到了而已,無事的……」
這么說著,面色卻猶如金紙般蒼白憔悴。
蕭弈見她軟軟地倒下去,心中疑慮更甚。
或許,他就不該帶南嬌嬌進宮。
他抱起她,快步走向宮外。
兩人的身影,在宮巷中逐漸遠去。
正是落雪的季節。
一只火紅色的蝴蝶,翩躚著飛向高高的明黃宮牆。
慵懶坐在宮牆上的少女,石榴紅紗裙在寒風中嫵媚翻飛。
她伸出纖細凝白的手指,從容地接住火蝶。
她朝火蝶吹了口氣,蝴蝶立刻化作灰燼,悄然跌落在宮巷里。
她撩了撩微卷冗長的檀發,姿態更加慵懶隨意,「差一點點,就成了呀……」
殿台檐角。
唇紅齒白的大太監,孤零零立在高處。
寒風吹過,他頸間的黑檀木珠串發出輕微響動。
他看著蕭弈把南寶衣抱上馬車,狹眸里情緒深沉。
他從懷里摸出那支金步搖,步搖上的珍珠光潔圓潤,一如她笑起來時的面容。
她是世上,難得不嫌棄他的人。
可她終究是蕭弈的女人,她不屬於他。
一股羞惱從心底悄然升起。
顧崇山緊緊捏住金步搖,發釵尖端刺破了他的掌心,血珠滲出,他依舊渾然不覺。
半晌,他面無表情地朝後宮而去。
想得到她……
只要把蕭弈從世上抹去,就能得到她了吧?
她熟知西廠的規矩,她定然是喜歡西廠的。
他們可以在西廠過得很好……
寶殿生輝。
姜貴妃沐過身,穿著單薄的輕紗,慵懶地倚坐在貴妃榻上。
小太監跪坐在榻前,從瓷罐里挖出珍珠膏,小心翼翼地塗上她的小腿。
她解開紗衣,隨口道:「怎么又是你伺候?顧崇山呢?」
「回貴妃話,督主在西廠辦事。」
許是覺得小太監按摩的力道拿捏不好,姜貴妃突然「嘶」了聲,一腳將他踹了出去。
顧崇山穩穩扶住小太監。
他抬眸望向姜貴妃,「娘娘。」
宮燈錦綉。
唇紅齒白的男人,眉眼如畫,全然稱得上「郎艷獨絕,世無其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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