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轉身。
正要回屋,槅扇突然被打開。
南寶衣赤著腳踩在地板上,長長的檀發披散在腰下,細雪被寒風吹到她嬌嫩的面龐上,抬眸間極盡美貌,像是雪中的妖精。
她好奇:「二哥哥,你在跟誰說話?可是出了什么事?」
「朝堂上的事。」
蕭弈踏進門檻,把她攔腰抱起。
「今夜天冷,你連羅襪都不穿,若是染了風寒,回頭祖母又要罵我。」他把小姑娘放在拔步床里,俯身朝她的腳丫子呵出熱氣,又伸手替她揉了揉,「今夜就睡在我屋里了?」
南寶衣急忙搖頭:「與禮不合。給祖母知道,要罰我的。」
蕭弈垂眸低笑。
小姑娘看著乖得很,關鍵時刻卻挺靈光,不容易騙。
楚懷南想騙她當太子妃,真是痴心妄想。
兩人溫存說話時,太子府。
書房點著燈。
穿一襲玉白錦袍的男人,腰間佩玉,站在書案旁勾勒畫像。
宣紙垂墜。
畫像上,少女明眸皓齒,手執團扇,正彎著眼睛穿過花燈長街。
雪落在她的發髻上,更添穠艷嬌憨。
楚懷南的筆尖觸到少女的唇瓣上,每一筆勾勒都極盡溫柔繾綣。
程載惜端著香茶進來。
她把茶托放在男人手邊,又挑亮幾盞燈火。
她望向畫紙,眼睛里掠過難過。
南寶衣害死了她的哥哥程德語,還害程家家破人亡,可是她何其幸運,能被靖王世子喜歡,甚至還被太子殿下喜歡……
她心中酸楚,委婉勸道:「殿下,時辰晚了,您沐浴就寢吧?」
楚懷南仍舊慢條斯理地畫著:「孤白日里對她告白,卻被她拒絕。孤回到太子府,眼前一顰一笑都是她,心中一動一念也都是她。載惜,孤此生最想要的東西,是江山永固,百姓安康。可是因為她的出現,孤似乎又有了更想要的東西。」
「可是南寶衣心里根本就沒有殿下。明年春暖花開,她就要嫁給蕭弈,您這般痴情,奴婢為您不值。」
楚懷南擱下筆。
他注視著畫中人兒,唇瓣弧度溫和。
嫁為人妻,又如何?
他將來總歸是天子,歷史上奪臣之妻的天子,還少嗎?
「凈手。」
他吩咐。
程載惜紅著眼圈,替他端來熱水盆。
楚懷南凈過手,在帕子上擦干凈水珠,腦海中南寶衣的身影仍舊揮之不去,令他燥熱不堪。
他抬眸,目光落在程載惜臉上。
她也是錦官城人氏,與嬌嬌在同樣的山水里長大……
他替程載惜捋開額前碎發:「你也是官家女,卻在孤身邊為奴為婢地伺候了一年,委屈你了。」
程載惜搖頭:「能伺候殿下,是奴婢的福分。」
楚懷南從她手里拿過熱水盆,放在了架子上。
他牽住程載惜的手,往卧榻而去。
……
顧崇山前來拜訪時,楚懷南已經穿戴妥當。
他由著兩名侍女為他系上腰帶,回眸望向榻上的程載惜,安撫道:「孤不會委屈你,會給你名分的。」
程載惜眉梢眼角都是春情。
她香肩半露,支撐著坐起身,姿態恭順:「謝殿下。」
楚懷南踏出寢屋。
來到書房,他見顧崇山已經吃完了一盞茶。
他對閹黨向來沒有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