寢宮,陷入死寂。
不知過了多久,南景才艱難開口:「不可能……」
南寶衣起身,漫不經心地在大殿中徘徊:「你若不信,盡管叫人欺負我。若是孩子沒了,你猜蕭弈會如何?」
南景死死捏著雙拳。
如果他把蕭弈的孩子搞沒了,蕭弈肯定會殺了他!
權勢面前,新皇不僅不會保他,還會把他送給蕭弈泄憤。
他會被剁成一塊一塊的!
南寶衣倚靠在朱漆廊柱上,隨手撩撥開晶瑩剔透的珠簾,莞爾一笑:「所以,哥哥還想試試嗎?」
南景眼紅如滴血。
他好不容易一步步走到今天的高位,成為新皇信賴的左膀右臂,竟然依舊被兩個妹妹玩弄於鼓掌之中!
他根本沒辦法取她們性命!
他閉了閉眼,按捺住滿心憤怒,沉聲道:「來人,好好護送寶儀郡主回瓊華宮!」
南寶衣唇畔始終噙著淺笑。
她無視南景的狼狽,頭也不回地拂袖離開。
回到瓊華宮,靖王妃和雲袖急忙迎了上來。
靖王妃擔憂道:「可有傷到哪里?」
南寶衣搖搖頭,把事情簡明扼要地說了一遍。
靖王妃又驚又喜,連忙瞄向她的肚子:「嬌嬌當真有孕了?」
「哪兒能呀,」南寶衣莞爾,「不過是為了逃出來的緩兵之計而已。我年歲尚幼,二哥哥和我並不急著要孩子。」
靖王妃面露失落,忍不住碎碎念:「我像你這么大的時候,已經懷上孩子了。嫁做世家大婦,第一要緊事就是趕緊生下嫡子,嫡子才是咱們女人安身立命的根本……」
南寶衣:「……」
雙眼放空。
靖王妃後面一大串話,全部被她自動過濾,完全是左耳進右耳出。
靖王妃終於講完,推了推發呆的少女:「我講的話,你都記牢了?」
南寶衣正經點頭:「記牢了!」
應答完,牽起雲袖的手就往偏殿跑。
靖王妃惱怒地緊追兩步:「你這孩子,你根本沒記牢,站住!」
然而南寶衣壓根兒不想聽她那套理論,已經鬼靈精似的,早跑得無影無蹤。
……
因為先帝駕崩,全國禁樂、禁酒、禁肉,南越這一年的中秋過得十分平靜。
隨著氣候漸寒,楚懷修的皇位也日益穩固。
然而,他依舊沒有放皇親國戚出宮的意思。
瓊華宮每日喧鬧,一些皇族長輩不耐煩地嚷嚷著要面見新皇,終於在中秋過後,等來了楚懷修。
南寶衣隨靖王夫婦一起,與滿殿皇親參拜新皇。
她偷眼望去。
楚懷修的容貌清峻如芝蘭玉樹,偏偏打扮得落拓而隨意。
第一次以皇帝身份面見皇親國戚,他居然只穿一件對襟盤扣素色禪衣,外面閑散地披著明黃織金龍大氅,微卷的長發肆意散在腰間,幾綹卷發耷拉在額角,笑起來更顯放盪不羈。
他欣賞著眾人跪拜的姿態,單手托腮,戲謔道:「朕請諸位在宮中小住,原是出於好意,怎么卻聽說,你們很不滿呀?」
「楚懷修!」
一道帶著戾氣的聲音,突然暴躁響起。
南寶衣悄然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