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
洞壁上燈火明光。
南寶衣端坐在一群新嫁娘之中,握著金絲團扇的手,止不住地輕顫。
來人身穿袈裟,慈眉善目,長眉雪白。
是方丈……
萬國寺的主持方丈,慧敏大和尚!
是了,一年前慧敏離開長安雲游南疆,所以這一年來,長安附近才沒有新嫁娘出事。
半個多月前,他與五哥哥回到萬國寺,新嫁娘便又開始出事。
時間上是吻合的。
只是,他為何要做這樣的事?
慧敏笑容和善,將燈火撥亮幾分。
他在火爐邊坐了,溫和而敏銳地轉向南寶衣:「南姑娘,那里冷得很,過來烤烤火。」
南寶衣咬牙。
這個人好生狡猾,一眼就發現她了。
她握著團扇,慢吞吞坐到火爐對面。
她整理了一下嫁衣裙裾:「為何——」
「南姑娘是想問老衲,為何殺害這么多人?」慧敏笑著,拿起一只干凈鐵鍋,架在火爐鐵架上炙烤,「與南姑娘後山初見時,便曾問過南姑娘,何為生,何為死。」
南寶衣盯著鐵鍋。
鍋里有些凝固的紅褐色東西,也不知是什么。
「老衲年少時,是南疆蠱師,大半生游走諸國,參透了無數真理,卻獨獨參不透生與死。聽聞佛家能教人參禪,於是我半道出家。我曾千萬次捫心自問,西方極樂世界果真存在嗎?佛祖果真存在嗎?他若存在,為何不回應我每夜的祝禱和疑惑?人死之後,究竟是登極樂,還是化作虛無?」
鐵鍋受熱,里面的東西逐漸融化沸騰。
「如今我年過六旬,坐擁萬國寺,香火錢和信徒無數。名與利,我盡收囊中,活得十分瀟灑愜意。」
鐵鍋里傳來咕嘟聲。
固體徹底熱化,紅褐色的液體沸騰著,散發出血腥味兒。
「南姑娘,若是死後,生前的名與利都化作一抔黃土,那么我全力以赴的這一生,又有什么意義?我參不透生死,如今也不願再去參悟。我渴求長生,渴求返老還童,我不想死。」
老人端起鐵鍋手柄,將那些濃稠液體倒進陶杯。
他贊嘆:「我們南疆蠱師的黑方子,用新嫁娘的心頭血為葯引,做出來的補葯。喝了,大約能延年益壽。」
南寶衣眉頭緊鎖。
她嫌惡地盯著這個假和尚。
他將那東西一飲而盡,還意味未盡地舔了舔唇瓣。
這黑方子用腳趾頭想都知道不靠譜,這廝想長壽想瘋了!
慧敏放下杯盞,似乎很有興致:「當初大雍開國皇後,曾耗盡皇族血液,令雍武帝起死回生。想來蕭家皇族,血脈十分特殊,也不知是否能夠延年益壽。
「我在南疆雲游時,恰好遇到了蕭家皇族的帝姬。他們隨行之人里面,有個叫秀秀的侍女,是個攪事精,屢次離間帝姬和你五哥的感情。你五哥嫌她居心不良,暗中逼她離開。
「她心腸何其歹毒,偷偷給帝姬下葯,又故意留書一封,指責是帝姬待她不好。她獨自出走,刻意把去找她的帝姬引進難民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