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落魄,可她還是很喜歡。
就像前世,他喜歡落魄的她那樣。
少女三兩步回到蕭弈身邊,挽住他的手臂。
她靠在他的肩上,丹鳳眼晶亮如星辰:「爹爹,我這輩子非他不嫁。雖然他如今沒了權勢,但他可以給咱們當上門女婿呀!」
她仰起頭:「二哥哥,你給我當上門女婿好不好?」
四目相對。
小姑娘笑容爛漫,彎起的眼睛比花糕還要甜。
蕭弈溫聲:「好。」
他俯首,在她的額間落了一吻。
那么溫柔,像是冬日里的雀鳥,棲落在堆滿積雪的枝椏間,發現一只保存完好的紅柿子,輕輕啄下的那一口。
南廣連忙捂住眼睛:「夭壽了夭壽了!南寶衣,你趕緊把他給我趕出去,否則我這就去告訴你祖母!你聽見沒有?!南寶衣!」
他一連喊了幾聲,卻都沒有回應。
挪開手,游廊里空空如也。
他的小女兒和那個糟心的蕭弈,早就跑了。
回到朝聞院,姜歲寒已經抱著葯箱等在這里。
他一邊給蕭弈處理傷口,一邊喋喋不休:「要我說,你們就該找個山清水秀的地方隱居去!管這天下誰人稱帝誰人稱王,自己快活不就成了?」
蕭弈挽著袖管:「如此沒有擔當,對不起皇兄。」
「嗐!你們兄弟感情倒是好!沈皇後那么凶,怎么幾個皇子公主倒是重情重義得很?想來是遺傳你們父皇。」
西窗下,南寶衣跪坐在青竹墊子上,和阿弱拋小布球玩兒。
小家伙已經兩歲了,生得粉嫩可愛,扎著小揪揪,會自己脫小襖子,還會說簡單的話。
她接住小布球,淡淡道:「長安城八大世家和地方各大豪族,幾乎全都站在沈皇後那邊。想和平奪得權勢,勢必得從內部瓦解。」
姜歲寒裁開紗布:「南小五,你現在說話老氣橫秋的,跟蕭家哥哥一個德行。以前多好啊,蕭家哥哥和沈小郎君在外面打拼,你和我去玉樓春玩樂。如今沈小郎君——」
他意識到什么,突然止住話頭。
南寶衣垂著眼睫。
阿弱拋過來的小布球掉落在地,慢慢滾到她膝前。
腦海中,浮現出那日廣恩寺,沈議潮拋擲在地的那支簽文。
得狠心到什么程度,才能拋出那樣的死簽呢?
她望向蕭弈。
對方側臉淡漠,自己纏好了傷口上的紗布。
姜歲寒輕咳一聲,岔開話題:「說起來,南小四和寧晚舟也好久沒回家了,我真是想念得緊……我研究了幾道葯膳,可惜做出來難吃得很,還想問南小四討教討教呢。」
說著話,荷葉挑了簾子進來。
她笑道:「小姐,季嬤嬤來了。」
南寶衣望去。
季嬤嬤福了一禮,溫聲道:「長公主要過壽,老夫人請五姑娘去松鶴院說話,想多添幾件壽禮。」
她的視線不著痕跡地掃過蕭弈。
南寶衣心中有了譜。
商量壽禮是假,問二哥哥的情況才是真。
她起身,順勢抱起阿弱:「嬤嬤帶路。」
松鶴院。
堂中燃著佛香。
南寶衣踏進門檻,祖母舉著玳瑁金邊兒的放大鏡,正仔細研究賬本,父親威嚴地坐在堂下,一副秋後算賬的架勢。
她把阿弱遞給荷葉,福身請安。
老夫人抬頭,見她把阿弱抱了過來,眼底掠過幾分不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