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家大郎君慌了:「渝兒我錯了——」
「裴子期!」旁邊的官員恨鐵不成鋼,「說好的一起反對呢?你怎么就先投降了?!氣概啊,拿出咱頂天立地說一不二的男子氣概啊!」
「你沒看見渝兒要跟我和離嗎?!」
「和離就和離,誰怕誰?!」
其他人立刻應和:「對,和離,我們要和離!」
「……」
兩撥人,竟然爭著吵著都要和離。
還有花甲之年的一對老夫婦,從前在長安城里一直以恩愛著稱,男子不納妾不收通房不去煙花地,女子賢良淑德知書達理,此刻互相拿拐杖指著對方,凶狠道:「和離,我們也要和離!明天就去辦和離!」
原本庄嚴肅穆的金鑾殿,瞬間成了鬧哄哄的菜市場。
南寶衣看得新鮮,恨不能抓一把瓜子嗑。
原來所謂的高門世家,吵起架來和尋常百姓也沒什么區別。
一位官員吵著吵著,突然哭了起來。
他走到殿中,環顧四周同僚,哽咽道:「諸位,我這日子是沒法兒過了!我在家里時被夫人管著,如今夫人也當了官,甚至比我更高一階,以後我在官場上也要被她管,我以後可要怎么辦?」
他擦了擦眼淚,繼續道:「她一個不順心,就罰我跪搓衣板。敢問在座諸位,你們誰被夫人罰跪過,啊?!雍王殿下,聽說您從前和南司徒有過姻緣,她一定沒有這么罰過您吧?!」
全場的目光,都落在了蕭弈身上。
南寶衣不大好意思地輕咳一聲。
豈止罰過,還不止一次呢。
眾目睽睽之下,蕭弈眉眼冷峻如山:「本王拒絕回答這個問題。」
他嗓音清冷、氣度孤絕,像是高山之巔的烈陽,所有人都覺得他絕不會被小女子罰跪,於是那官員活活羨慕哭了。
他崩潰地拜倒在地:「皇後娘娘,女子為官,有傷國本,有失體面,真的不能亂來呀!」
「臣附議!」
「臣附議!」
部分官員,紛紛出列拜倒。
殿中氣氛,逐漸冷肅凝重。
南寶衣望向沈姜。
沈姜冷眼睨著大殿底下的動靜,長長的金色甲套撫過扶椅上的雕花紋,片刻,突然嗤笑出聲。
她的笑聲很特別,音色澄凈,尾音上揚,像是單純天真的鄰家小女郎,聽見了什么可笑的事情。
笑罷,她斜睨著那群人,冷冷道:「本宮也是女子,十五歲那年,以軍師身份隨父出征,大雍的疆土,近乎一半都是本宮打下來的。那個時候,怎么不見你們嚷嚷,本宮有傷國本、有失體面?!」
這是事實。
眾人面面相覷,便都噤了聲。
他們只得抬起眼簾,求救似的望向蕭煜。
南寶衣也很好奇天子的態度。
龍椅上的男人,容色俊美,看起來和沈皇後乃是絕配。
他叩了叩龍椅,望向沈姜。
女人的側臉白皙明艷,骨相十分大氣漂亮,卻不曾給他一個正眼。
他想著皇姐的死,想著青陽他們的走投無路,想著當年江南金陵城的陰影,鳳眼里交織著濃烈的愛與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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