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長他們也滿臉難過,小輩們和祖母感情都很深,堂堂八尺男兒,卻也幾乎都要哭出來了。
南寶衣深深呼吸。
她上前拽起父親,罵道:「祖母還好好活著呢,你哭什么哭?!祖母照顧了你大半輩子,爹爹你也該收收心,別總出去吃喝嫖賭,該好好在家照顧祖母了!」
南廣哭得老臉通紅,也是真的傷心了。
他拼命點著頭,又撲到床前,輕輕拂開老人的白發,哭腔哽咽:「娘啊……」
南寶衣不忍再看。
淚珠子撲簌簌地滾落,她轉身快步離開。
荷葉在走廊里迎上她:「小姐……」
南寶衣擦去淚花,道:「你去跟十苦打聲招呼,我今夜便不回宮了。我,我想陪陪祖母。」
也嘗一嘗祖母愛吃的菜。
也聽一聽祖母愛聽的戲。
她回家了,也好叫祖母,不再那么孤單。
……
御書房。
蕭弈處理完奏章,抬頭:「她不回來了?」
十苦點點頭:「老夫人出了事,說是得了健忘症,還挺嚴重,人都認不清了。卑職祖母生前,也曾得過健忘症……至今想來,仍舊心酸。」
蕭弈放下朱筆。
他起身踏進屏風後:「更衣。」
他換了一襲章丹黃的常服,騎著馬悄悄出宮,徑直來到南府。
暮色四合,府邸正在掌燈。
他沒驚動別人,悄悄潛入松鶴院,屋檐下燈火搖曳,侍女們個個面帶愁色,他的三叔嚎啕著被幾個嬤嬤拖出寢屋。
她們紛紛勸道:「老夫人正睡著,三爺哭得如此大聲,會打攪老夫人的!」
「您行行好,回自個兒屋哭好不好?」
一邊說著話,一邊漸行漸遠。
蕭弈頓了頓,緩步來到寢屋前。
他推開門。
屋子里彌漫著佛香,老人在內室正睡得安寧。
他掩上門,在床榻旁坐了。
老人滿頭白發,眉目十分慈忍,面頰透著些許紅潤,明明不像是生病,卻偏偏生了無葯可救的病。
往事如浮光掠影,在他腦海中一一掠過。
老人家疼愛小孫女兒,疼愛到了骨子里。
她一把年紀,卻還帶著南府離開祖宅和盛京,遷到盛京,遷到長安,不是為了家族富貴,而是為了她的小孫女兒。
——拿萬貫家財和蜀郡人脈,為我砸一條錦綉大道,賭南家一場盛世榮華,如何?
——我家嬌嬌兒嬌蠻任性,怕侯爺將來厭煩。
——她若撒野,本侯願擲萬貫家財,率千軍萬馬作陪。
——我家嬌嬌兒不容夫君納妾,怕侯爺將來後悔。
——本侯此生,願為她裙下之臣。
昔年的那些承諾,他仍舊記得。
蕭弈凝視著老人,低語:「受了南家許多恩德,也受了您的大恩,卻一直沒有機會報答。您雖然不記得往事了,但蕭弈,仍舊會如承諾那般,好好照顧南嬌嬌。您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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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安
二狗子其實是很重視承諾也很重情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