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看起來英俊高貴舉止風雅,怎么說話如此刻薄?!
而且,而且他貴為天子,卻記得南寶衣所有的喜好……
從前聽聞天子和南寶衣情深義重,她們原本不信,畢竟天家皇宮哪有真情,沒想到今日一見,他們的感情果然非同尋常。
她們緊緊抿著嘴,深深低下頭,不敢說半個字。
蕭弈又掃了眼她們的穿戴打扮。
她們鬢間的大紅牡丹,實在刺目。
他道:「哪怕不是好姐妹,探視病人也不該打扮的如此花枝招展,可見不是誠心探病。」
青衣少女囁嚅:「民女……民女們只是覺得穿得喜慶些,能給南姐姐添點福氣,所以才……」
蕭弈譏笑:「但願你家族長輩病倒或者出喪時,你也能穿金戴銀花枝招展,好給你家長輩添點福氣。」
眾女呼吸一滯。
這天子,嘴巴可真毒!
南寶衣當年究竟是怎么降服他的!
她們紅著眼眶戰戰兢兢,險些委屈害怕的哭出來。
蕭弈垂眸吃茶:「滾回家去,一人抄五百遍《女戒》《女德》。」
五百遍!
少女們倒吸一口涼氣。
然而比抄書更叫她們害怕的,卻是這件事所帶來的後果,錦官城就這么大,估計不到三天功夫,所有人都會知道她們被天子罰抄書,她們今後還怎么嫁人?
眾女哭哭啼啼,再不敢對蕭弈起念頭,紛紛落荒而逃。
寢屋終於安靜下來。
荷葉帶著幾個小丫鬟,戰戰兢兢地清理了一邊屋子,才躡手躡腳地退下。
蕭弈捏了捏眉心。
他在榻邊坐了,替南寶衣攏了攏錦被,注視著她消瘦的臉兒,眼底又多了幾重深沉晦暗。
西南一行,等於白來。
難道真要如一品紅所言,帶南嬌嬌前往白首山?
一向行事果決的男人,第一次拿不定主意。
正月已近尾聲。
錦官城里冰雪消融萬物萌生,南府園林里新綠盈盈池水淺淺,已有野鴨浮游而來。
蕭弈把南寶衣放在輪椅上,給她在膝上蓋了一層絨毯,推她出去曬太陽。
途徑花園的時候,卻聽見不遠處傳來歡聲笑語。
他望去。
南家祖母牽著個四五歲的小女孩兒,正給她摘迎春花玩。
老人俯下身,把一朵嫩黃色的迎春花簪在她頭上,笑得皺紋舒展開來,格外慈愛可親:「給咱們嬌嬌兒戴花花,咱們嬌嬌兒是天底下最好看的小姑娘……」
小女孩兒拍著手蹦蹦跳跳:「戴花花!」
老人和稚童,在這初春的園林里玩玩鬧鬧,瞧著便叫人舒心。
余味小聲道:「她是南大姑娘和大姑爺的女兒,小名皎皎,大約與咱們小姐幼時有兩分像,老夫人犯糊塗,總把她當成咱們小姐,每日與她嬉戲,很是高興……」
她忽然欲言又止。
蕭弈睨向她:「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