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趕路到了這里,兩位欽差都不打算讓疲憊將士立刻去迎敵,原地扎營,下令暫時休息。
錢之棟的大軍靠後扎營,與兩位欽差的營地連接又界限分明。
但錢之棟為了讓兩位欽差安心,將自己的帳篷設在了距離欽差大帳不遠。
剛剛去跟兩位欽差議事,出來後,幾個將領就跟過來,又在錢之棟的帳篷里開了個小會。
這時,幕僚簡渠從外面掀帳簾進來。
錢之棟見簡渠臉上表情淡定,可眼眸亮著,心里一動,又議了幾句,吩咐了事,讓諸將去辦事,才問簡渠:「可是有事」
簡渠問了錢之棟:「大帥可想過,這次戰事結束,接連大勝,西南可還會讓大帥留下鎮守」
錢之棟有些不悅,這種事,他們之前就有猜測,簡渠此時無緣無故提起,難道是為了奚落自己
不,簡渠不敢。
「你可是想到了什么辦法,能讓我留下」錢之棟問著,能留下當然好,這就是西南王!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皇上有了想法,豈是我這樣小小幕僚能阻止而且恕我直言,此戰無論勝負,怕朝廷都不會讓您繼續留在西難了。」
錢之棟站起來,在帳篷里轉了轉,雖神色不快,但沒有說話。
「可您是西南軍的大帥,可直達天聽,只要皇上認為您建有大功,就算回去了,未必不會比現在風光。」
在西南再風光,也不過就是做個土皇帝,還要忍受朝廷催促戰事,更要與敵酋作戰,享受都享得不安生。
可能帶著大勝歸朝,封侯封伯,不僅是自己風光,後代都能沾光,一躍成為勛貴。
世襲的爵位,對於開始漸漸年老了的武將來說,是極有誘惑。
簡渠雖沒有挑明了說,只暗示性提了意見,但錢之棟聽明白了簡渠的話。
雖出於身份不同,這種意見,其實有偏差,錢之棟寧可當個西南王也不想去中樞,但既然不可能,那這意見其實不錯了。
錢之棟神色一動,似乎有所啟發,沉吟:「這事,我需要考慮一下。」
「你且回去,總要等再迎來幾個勝利,才好向朝廷報功。」
「到時,還需要你這個幕僚起草文書。」
「這是屬下的榮幸。」簡渠笑著,看著簡渠笑眯眯的離開,站在帳篷內的錢之棟笑容一斂,神色陰沉。
「哼,連你也想著後路了么」
嚴格的說,簡渠並沒有背叛錢之棟,但是只要一想,手下的諸將以及謀士,個個只想著退路,想封賞,想養老,隊伍不散也散了。
錢之棟心中浮現出一陣悲哀。
想當年,自己十幾歲就打天下時,雖跟隨的人少,可氣勢如虎,恍惚之間,有著天命加身之感。
可這時間太短暫了,轉眼就是大鄭建立,雖自己當時勢力小,不過千人,又早早從龍,並不被大鄭視為外人,以後步步提拔,可到了現在,不僅僅是謀士,許多跟了十幾年二十年的將軍,也僅僅只想封妻蔭子,庇佑子孫。
這就是大勢,叫錢之棟拿什么去和朝廷爭
「也罷,就最後撈一把,不過爭功文字上這點傾斜又算什么,能爭得幾分,簡渠還是太小家子氣!」
「要爭,總得爭個大的!」
錢之棟也隨後踏步出去,望著遠方夜幕下的連綿群山,神情陰冷又充滿了落寞。
諸將光芒漸漸凋零,現在又到自己了么
我並不是不認命,只是還有一絲不甘心。
贗太子
贗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