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哪里,侍衛呢?太監呢?
為何自己一個人站在這里,這又是哪里,這是親王府邸,是自己哪個兒子的府邸,齊王,還是蜀王?
不,不對!
皇帝的目光落在地上,這條碎石鋪就的小路上,竟不知在何時出現斑斑點點的血跡!
而周圍也一變,從無聲一下子就變成有聲!
「是甲兵。」
皇帝看去,只見隨著轟地一聲,大門被撞開,一群甲兵涌入,其中為首的人穿著指揮使的服飾,甚至看起來有點眼熟。
皇帝不由顫抖,目光一轉,果然,在前面廳院里,有一個身穿冕服的年輕人,見著甲兵涌入,舉杯嘆著:「種瓜黃台下,瓜熟子離離。一摘使瓜好,再摘使瓜稀……」
「父皇既要我死,我豈能不死?」
年輕人說著一飲而盡,很快就從口鼻溢出鮮血,劇烈的痛苦得他不由顫抖,但到死他也沒有呻吟一聲。
在階下跪著幾個女人也紛紛仰脖喝了。
甲兵卻不管這些,見人就砍,不管是丫鬟還是侍衛,不管太監還是主子,凡是見到的人,紛紛砍殺在地,血流成河!
一個幼童,被一個太監和幾個侍衛護著邊打邊逃,退到了角落處,被甲兵團團圍住,無處再退。
幾個侍衛很快就被殺光,剩下老太監眼睛都紅了,將孩子緊緊護在懷里,嘶聲喊著:「他是太孫,太孫!」
「太孫,殺的就是太孫!」指揮使獰笑,親自舉起了刀。
「啊!」
接連的慘叫聲響起,皇帝整個人都僵硬住了,想向後退,可這一瞬,倒地的死人突然安靜了下來。
出現在皇帝面前的,不再是太子府的人被殺時場景,而成了被殺後的景象。
大片的死屍,橫七豎八倒在地上,而就在皇帝試圖向後退一步時,所有死人的眼睛突然都轉向了自己!
那些渾濁的毫無光澤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哪怕是被砍下來的頭顱,也都將眼睛的這一面轉向而看。
這一場景,實在是詭異至極!也恐怖至極!
皇帝饒是早就見過了許多事,也看過許多人的死,甚至更慘烈酷刑也親眼見過,但這些都比不上此刻場景讓他感到驚悚和恐懼!
可皇帝終是皇帝。
激烈的喘息下,他指著怒喊:「是朕,是朕殺了你們,別說汝等罪有應得,就算殺錯了,又怎么樣?」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朕是天子,天子!」
「朕能殺你們一次,就能殺你們第二次!」
「皇上?皇上?」像從極遠的地方傳來的輕喚聲,讓陷入昏暗中的人猛地驚醒。
「什么時辰了?」在睜開眼的一瞬,皇帝就知道,自己只是做了個噩夢,沒有將情緒暴露出來,而是看了一眼面前的人,問。
面前服侍的太監忙回話:「皇上,現在是卯時一刻了。」
卯時一刻了,時間不早了,冊封太孫的典禮,是從辰時起,現在差的差不多了,皇帝直接吩咐:「更衣。」
立刻就有人上前,服侍著皇帝換衣裳,皇帝一面任由服侍,一面在思索著方才的夢境。
他心里明白,這夢不吉利。
「難道提示是太孫的反噬?」
一瞬間,皇帝若有所悟,現在還沒有舉行完封儀式,還有機會喊停,若現在傳旨,今日不舉行儀式,還能扭轉。
到底是繼續,還是叫停?
皇帝心思百轉,可遲疑片刻,就心意已決,在洗漱完畢,一切都准備就緒後,就斷然說著:「起駕。」
「皇上起駕啦!」長長的聲音傳過,如斯響應,整個儀式正式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