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旦裹著棉被，抬手一個響指將卧室置換成書房辦公室，而後滾到文件區，拉開鐵皮櫃查看起來。

羅素默默湊上前，驚訝看著標號整齊的文件：「向你道歉，一直以來我都以為你是個不務正業的魔鬼，沒想到業務這么繁忙。」

如果一份文件代表一個靈魂，那所有的抽屜全打開，撒旦至少契約了上萬個靈魂。

「上帝允諾我，契約一萬個靈魂，完美演繹一個好魔鬼，就讓我返回天堂重新做天使，然後換一個下來做『撒旦』。」

撒旦小姐姐翻找文件，對於地獄惡魔，她似乎有些印象，又似乎沒有，記不得是哪年的事情了。

「所以，上帝食言了，你完成了任務，卻被拒絕進入天堂？」

「不，是我之前想不開，覺得做魔鬼無拘無束很快樂，沒有主動要求返回天堂。」

說到這，撒旦深深嘆了口氣，早知會遇到羅素，當年就不圖一時之快了。

這一定是上帝對她的懲罰，因為她墮落了，從一個兢兢業業、任勞任怨的天使，變成貪圖享樂的魔鬼，像極了伊甸園里的亞當夏娃，因原罪纏身被趕出了天堂。

「找到了，就是這個。」

撒旦取出一份檔案袋，里面是羊皮紙書寫的古老契約文件，合約很短，寥寥十幾行，和之前動輒幾十公分厚的文件天差地別。

看出羅素的不解，撒旦小姐姐緊了緊棉被，解釋道：「沒辦法，現在的人越來越精明，魔鬼如果不與時俱進，會被他們鑽空子。」

「以前沒人鑽過空子？」

「當然，我是誰，我可是撒旦，唯一的魔鬼！」

「穿著羽絨服，然後再裹上棉被的撒旦？」

「……」

撒旦聞言悲從心來，意志瞬間消沉下去。

大老板對她的死活不管不問，羅素又在一旁虎視眈眈，在她的城堡來去自如，就像回自己家一樣，她這個撒旦自保的余力都沒有，毫無樂趣可言。

有時候她都在想，與其活得提心吊膽，不如閉上眼睛從了羅素，就當被狗咬了。

可再一想，好死不如賴活著，她絕對不會向渣男妥協……除非先結婚。

「不好意思，撒旦，你可能真的被人鑽空子了。」

「什么意思？」

撒旦握緊棉被，警惕退後兩步。

「不是我鑽空子，而是這位和你簽訂契約的納貝流士。」

羅素翻了下白眼，指著羊皮紙上的條款說道：「這家伙在千年之前和你簽訂契約，用靈魂換取征服一切的強大力量，而後被你變成了惡魔仆人，行走在人間宣揚魔鬼的教義。」

「沒錯啊！」

撒旦一時沒反應過來，抬手將契約招至面前，疑惑道：「怪了，按照契約他待在人間的歲月只有一百年，可到現在他的靈魂都沒有進入地獄……這家伙怎么做到的？」

撒旦微微皺眉，片刻後眼中紅光大盛，嗖一下掀開棉被，目露凶光道：「卑微的地獄仆人，居然膽敢欺騙我，我要將他的靈魂投入煉獄折磨一萬年。」

在撒旦消失前，羅素一把將其拉住，好奇道：「說說看，他怎么做到的。」

「他把地獄的印記，和自己一半的靈魂轉移到另一具軀體上，然後在期滿的當天將其殺死，成功躲過了契約的條款。」

羅素點頭，豎起大拇指稱贊：「不錯，真男人，對自己夠狠！」

撒旦惡狠狠出聲：「但也是個瘋子，他雖然獲得了自由，卻失去了永恆的生命，以及絕大部分力量，且永遠苦於靈魂殘缺不全的折磨。」

「聽起來和下地獄沒什么區別。」

羅素聳聳肩，繼續問道：「那地獄惡魔一族又是怎么回事，不是只有納貝流士一個人簽訂了契約嗎？」

「不得不承認，那家伙的確是個人才，他將自己另一半的靈魂，連同最後的地獄印記分散，批量制造後裔，雖然力量逐漸衰弱，卻可以不斷更換新的身體實現永生，順便躲開我的感應。」

撒旦氣呼呼道：「如果不是看了這份契約，我都不記得有過這個『被詛咒者』了。」

羅素挑挑眉：「這么說來，你欠我一個人情？」

「呃，我遲早會想起來的。」

「別傻了，檔案都落灰了，你會想得起來？」

「要不，改天請你吃飯吧！」

撒旦說著，又把棉被罩了起來，防賊一樣防著羅素：「冷靜，你是黑暗維度之主，不能做出不符合身份的事情。」

「我當然知道！可你的表現，讓我覺得不做點什么，罵名就白背了。」

「怎，怎么可能！」

撒旦訕訕一笑，麻溜丟下棉被，換了個床單裹在身上。

「納貝流士的事情你就別管了，交給我來處理，我會把他的靈魂送進地獄。」

「咦，你會這么好心，難道他得罪過你？」撒旦詫異瞪圓了眼睛，一臉見鬼的表情。

「嗯！？」

「開玩笑，人家就知道你最好了啦！」

撒旦扭扭捏捏說完，偏過頭吐了吐舌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