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可悲(1 / 2)

大明春色 西風緊 1639 字 2020-11-23

</br>「篤篤篤……」慶壽寺的木魚聲不快不慢,卻毫無消停的征兆。

姚廣孝閉目手握佛珠,一顆顆地捏著,過了一會兒忽然睜開眼睛道:「燕王府上死掉的那孩童,與世子在京重病時,症狀果真一樣?」

正坐在旁邊蒲團上,面目方正、頭花白的相士袁珙道:「症狀別無二致……王府上那個孩兒乃誤食君影草中毒,百葯莫解,前幾天王府上的人已把君影草全拔掉了,以防再有人誤食。」

袁珙沉吟片刻,又問:「此事要不稟奏燕王?」

「慢!」姚廣孝眼睛依舊閉著,說出一個字又不吭聲了,拿著佛珠數了良久,嘴唇還微微動彈,只是沒念出聲來。

這時姚廣孝終於又開口道:「大虛,你進來。」

一個稍年輕的和尚掀開草簾,走進來低頭作單手禮。

姚廣孝遞了個眼色,那個叫大虛的和尚便對袁珙道:「貧僧奉命前往京師,面見某勛貴,聽說高陽郡王害人性命之事,順便查到了事情中一些小小的蹊蹺矛盾之處……」

和尚停頓稍許,走上前兩步,在袁珙的耳邊小聲說了一通話。

袁珙聽了一會兒,先是若有所思,後又恍然大悟的模樣。

姚廣孝看了他一眼:「袁先生找個時機,見見那杜姑娘,大有用處。」

袁珙點頭應允。

姚廣孝見他似乎還有點疑慮,便道:「沒有遠慮,必有近憂。咱們以前談過高陽王是怎樣的人,或許有偏差。況且那天老衲在燕王府上,不慎與他結了點怨……倒無所謂了,老衲原本就與他不合。此時機會甚好,何不掌握先機,先防著一手?」

袁珙道:「大師言之有理。」

……杜千蕊會做飯,卻不會縫制衣服,小時候學的那點女紅手藝,上不了台面,做不來好衣裳的。

朱高煦送了她一些絲綢,她挑了兩匹出來,便叫上王貴那干兒子曹福,幫她趕車出門找裁縫。最近曹福總在前廳晃盪,正好被杜千蕊叫住了。

他們趕車到斜街,這邊有北平最好的裁縫鋪子。杜千蕊挑了一家,叫曹福在外面等著,便拿著絲綢進去了。

不料剛進門樓,便走出來一個年老方士,擋在杜千蕊面前,抱拳道:「杜姑娘,可否借一步說話?」

杜千蕊吃了一驚,看著他道:「你是誰?」

方士道:「杜姑娘可是欽犯,這么快就敢出來走動了?」

杜千蕊更驚訝,想轉身走。

不料方士又道:「欽犯就是欽犯,可別有恃無恐。你那身世,若讓貴人知道了,還會護你么?」

幾句話下來,杜千蕊竟邁不開腳步了,手也不聽使喚地哆嗦,冷汗從額頭上浸出來。

「這邊請。」方士道。

杜千蕊一時間手足無措,眼睛看到的一切東西仿佛都失去了顏色,竟鬼使神差地跟著方士走了進去。這鋪子廳堂進去,還有個院子,房屋里一些婦人正埋頭忙活著。方士走到牆角處,便站定了。

「你想說甚么?」杜千蕊顫聲問道。

「可悲!」方士盯著她搖了一下頭,嘴里吐出兩個字來。

杜千蕊聽到這兩個字,心里一酸,幾乎要當場失態,哭出聲來。

方士的小眼觀察著她,又繼續道:「姑娘編造的身世,不是自己的,卻是別人的吧?你眼羨嫉妒別人,能遇良人搭救脫離可悲的低賤行當。可惜,你的處境一樣可悲,身世卻並不一樣值得可憐。

當你遇到那貴人三番選你,自以為有戲,就依樣畫瓢,將別人的身世套用在自己身上。更過分的是,還故意激怒許大使,好讓他中了計,將你折磨得十分可憐。是不是心機用盡,終於如願得償了?」

杜千蕊不斷搖頭,說道:「我並不想置許大使於死地!他本來就做過壞事,我以為讓他受點委屈也無妨。更沒想到事兒會變成後來那樣……」

方士冷笑道:「咱們想想,若是那貴人知道了你一直在算計他,還讓他犯了人命被幽禁,差點沒走脫,他會怎樣?

就算他突然不暴戾了,饒你一命,這時隨便一個人拿一張榜,送你去官府,接下來又會如何?」

杜千蕊伸手按住心口,臉色一冷:「你想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