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犬馬之勞(2 / 2)

大明春色 西風緊 1679 字 2020-11-23

以前朱高煦只覺得姚廣孝與世子走得近一點而已,現在更加確定:姚廣孝的臀早就坐到那邊了的,只不過平素沒表現出來而已。

這時姚廣孝察覺到朱高煦的目光,轉頭過來,二人四目相對,目光交錯剎那之間,姚廣孝的臉色比哭還難看。他的三角眼精光一閃,但片刻後又一臉從容無神了,眼睛也變得仿佛有點渾濁。

朱高煦想起姚和尚說過:如果張信能被拉攏,他就鑽到慶壽寺的放生池里化作一只鱉!姚廣孝此時目光有點閃爍示弱,估計也想到了那句話……

但畢竟歲月不饒人,和尚的臉皮如同枯樹皮、已變得又厚又皺。他很快把目光投向了燕王和張信,好像什么都沒想起、關注之事也不是什么水生動物。

朱高煦自然也不提。不管怎樣,就目前而言這一屋子人都是一條繩子上的螞蚱,姚廣孝也是燕王府里重要的人,現在和他撕破臉扯那些事,沒有任何好處。

其實朱高煦並不想與姚廣孝過不去,也不想在父王面前表現什么自我。他去拉攏張信時,僅僅因為命運相關,擔憂歷史在此時生什么偶然錯亂,想盡力幫忙、也是為自己出力。

畢竟,朱高煦能擁有這一切,只因他是燕王的兒子。

這時張信的聲音道:「大王府上的長史葛誠,已經背叛大王!大王佯裝神智有恙,便是葛誠密告了布政使張昺!」

「這個吃里扒外的東西!」燕王恨恨的聲音道,右手化掌,在腹前往下一劈。

姚廣孝道:「王爺,老衲以為,將葛誠秘密拿下、先不殺,王府上可能還有別的細作。」

「嗯……」燕王微微點頭,將手背到身後,在原地來回走了兩步,猛然又停下來,「大致還是照原來的謀劃行事。下令,傳張玉、朱能,袁珙、金忠,馬上入府議事!」

姚廣孝道:「老衲這便叫馬和去辦。」

燕王又道:「隨後俺們到中殿的偏殿見面。」

屋子里的人紛紛執禮告退。

就在這時,燕王走了過來,一把攜住朱高煦的小臂,如炬的目光照到朱高煦的臉上,「俺兒勇智,當初為父不知也!」

那大手掌上熟悉有力的力道傳來,加上燕王贊賞的真誠目光,朱高煦差點就開心了……要不是剛剛才見識了燕王的演技,朱高煦真的會放松情緒,因為那慈父般的眼神太真誠了,簡直如沐春風。

朱高煦也急忙帶著哽咽地說道:「覆巢之下安有完卵!父王,您給兒臣的恩惠太多,兒臣便是豁出性命,也報答不完。兒臣若非父王的兒子,便會如窮巷中的草芥一樣,吃多少苦頭也無濟於事,哪能十幾年養尊處優,享用父王給予的榮華富貴?」

這句話倒是出於真心,於是朱高煦都不需要刻意表演,就能聲情並茂。

燕王點頭道:「很好!俺兒定能助俺一臂之力!」

剛走到門外的世子悄悄回了一下頭,眼神如死灰,情緒已不如剛才激動。

「去罷。」燕王道。

朱高煦抱拳道:「兒臣告退。」

朱高煦走出房門,便聽到遠方傳來「隆隆隆……」的悶響,他抬頭看天,見烏雲密布,仿佛要掉下來了一般。

從封閉沉悶的房間里走出來,朱高煦長吁一口氣,但那黑壓壓的烏雲造成了心理影響,他仿佛還是有點透不過氣來。

在此時此刻,朱高煦才忽然真真切切地意識到:戰爭已經來臨。

身體里,弓馬騎射嫻熟,一身武藝力氣,勇武的身體仿佛為戰爭而生;但現在朱高煦的內心還是前世的觀念,他並不是好戰之人。

前世那時,作為一個現代普通人,從各種資訊了解過戰爭的苦難。好好的和平日子不要,有網上有肉吃、舒服的生活不過了,為啥喜歡戰爭年代?

戰爭就會死很多人流很多血,破壞很多經濟,富人財富縮水、窮人更窮。特別是這種內|戰,若是參照義務教育學到的知識、站到全社會的高度看,根本就毫無意義……無論結果如何,打完也不會改變任何現狀,養尊處優的那些人依舊是朱家子孫,各種武將勛貴和士大夫;目不識丁的苦哈哈大眾,以為打一場仗就能搖身一變有什么改變?

但是,朱高煦一面可以照著歷史教科書背誦的「歷史意義」感嘆一番,一面又要非常積極地加入爭奪游戲。因為爭奪的巨大利益里,有他的一份!

這個鍋不能他來背,也不是燕王的錯。若非建文那邊的人苦苦相逼,不僅要割藩王的肉,還要五臟六腑,誰他|媽願意壓上已經落袋的巨大好處?

朱高煦等僅僅依靠「太祖兒孫」的身份,就可以高高在上吃香喝辣……但是,想到湘王忽然變成了「偽造貨幣」的罪犯,忽然那穩穩當當的鐵飯碗、藩王身份、被人宣布屁都不是?作為鐵飯碗的受益者、朱高煦也接受不能。

臀|部決定一切,他越想越生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