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姬微微側目,從余光里看了一眼曹福,便走進旁邊的小房間。等在那里的女子輕輕拉開了一道木門,姚姬立刻走了進去。
坐在里面的姚和尚身上還穿著武服,氣喘吁吁的樣子,見到姚姬他便用力地吸了一口氣:「我聽到消息,跑著過來的。妹妹探到重要消息了」
姚姬顰眉道:「我忽然想起雞鳴寺西邊那宅邸,上回我們在那里見過面,想讓哥哥去瞧瞧、仔細看有沒有人又進去過。」
姚和尚聽罷沉吟片刻,搖頭道:「不用管了最近我沒空,更不好讓叔公知道,不然少不得讓叔公失望。」
「那地方就在城里、耽擱不了多少工夫,哥哥甚么事要忙」姚姬冷道。
姚和尚低聲道:「我馬上要去句容縣一趟,很重要的事,最近可能都不會回來。妹妹有什么事,也暫時不要來找我。」
「多久」姚姬問道。
姚和尚道:「難說。盛庸不見了我要去守著盛庸家,看誰來接走盛庸的家眷,錦衣衛也秘密派了人的。」
「盛庸哥哥究竟去辦什么事」姚姬一臉不悅地問道。
姚和尚想了想,道:「叔公說,六月天里方孝孺在錦衣衛院子里、被曬了三天,方孝孺一死,聖上就要騰出手對付前朝武將,諸如盛庸這等人
先是陳瑛彈劾盛庸,但陳瑛太蠢沒說到點子上;聖上只得先把盛庸調到了山東。接著千戶王欽看出了兆頭,密告盛庸謀反,王欽立刻升官了。
盛庸也不蠢,見那景況,馬上上書請辭官,主動交出兵權。等他到京師述職交出印信,正准備回家,陳瑛便彈劾盛庸心懷怨恨。就在這時,盛庸卻突然跑了」
姚和尚說到這里,稍一猶豫又道:「叔公大膽地設想了一種可能:盛庸是被高陽王救走的,連以前的瞿能父子也是」
「啊」姚姬一臉吃驚。
姚和尚看了她一眼,道:「錦衣衛懷疑的是建文舊黨,叔公也不好說什么,畢竟高陽王是皇子。但叔公的意思,瞿能、盛庸這等人,而今天下只有高陽王能用,也只有高陽王有能耐救
正好今天妹妹來了,我得告訴你,這陣子要盯牢高陽王,若能知道他正和什么人來往,那便是大功一件」
「有甚么憑據么」姚姬不動聲色問道。
姚和尚搖頭道:「所以才要我悄悄過去候著。」
他說完便道:「我不多說了,咱們只管辦好叔公交代的差事。此地不宜久留,妹妹先出去罷。記住叔公有養育之恩,定要忠心」
姚姬輕輕點頭,走到門口轉頭看了一眼,見姚和尚揮了一下手。
宦官王貴已經不在京師,他帶著盛庸、已去往巫山縣「世外桃源」。
朱高煦干這件事,比上回救瞿能父子輕松得多。因為彼時盛庸還沒被軟禁,剛剛才辭官、正在回家路上然後准備自行了斷,死在家里。
但是盛庸的能耐,卻並不比瞿能弱真定城下大戰,朱高煦險些被圍死,親自見識過盛庸用步兵的手段;夾河大戰,朱高煦雖沒參與,卻知道盛庸只用步兵就差點把燕王主力圍殲若是沒有那陣風,結果真不好說。
正道是,莫以成敗論英雄
盛庸說,今年初都督陳瑄帶著水師投降、致使大江天險落入燕師之手,他就已經明白了自己的下場。或許是不甘心死,或許只是不見棺材不落淚,他最後還是投降了。雖不甘心死,現在卻還是要死,是不想連累家眷、且沒地方可去。
於是朱高煦答應了他、設法盡快地營救他的家眷,輕易就勸走了盛庸。
眼下朱高煦要辦的事,就是嘗試完成諾言。
盛庸和瞿能不一樣,他投降後做了幾個月永樂朝的官,還不是罪犯。盛庸家離京師的路途很近,盛庸在半道突然消失,一時半會兒不一定能讓朝廷反應過來。只要朱高煦動作快,並且小心觀察試探,或許能救出盛庸的家眷。
朱高煦早已想好了計劃。
他准備叫上王斌一起去。到了句容縣,先花錢請個不相干的人,去盛家送盛庸的親筆信,約其家眷收拾細軟、到指定的地方見面。
然後朱高煦等人並不出現,一人提前到約定地點附近觀察、一人觀察盛家府邸。
若是發現有其他人跟過來,就證明朝廷已經捷足先登了。
若是試探沒什么動靜,朱高煦便帶著其妻小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