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章 天下縞素(1 / 2)

大明春色 西風緊 1728 字 2020-11-24

</br>古朴的吉水縣小城,陳舊的土牆青瓦房屋、磨損光滑的石板地面,一切有種被水反復浸泡之後的陳朽之感。陰沉的天空下,臨近旁晚的時候、光線已有點暗淡。

一家葯鋪里,一個穿著長袍的中年撫了一下長袍下擺,在椅子上坐下來。他的手十分穩定,不緊不慢地拿一個墊子給客人墊在手腕上,然後輕輕伸出手指,准確地切脈。顯然他不僅賣葯材,還能坐堂開方。

就在這時,堂門外6續走過了幾個急匆匆的人影。在這寧靜得有點死氣沉沉的小城,平素大伙兒都是比較悠閑的,看起來似乎出了甚么事。

中年人先看了一眼門外的石板地,十分干燥、毫無下雨的跡象。

「客官稍等。」中年人客氣地說了一聲,動作迅地站起來,走到了門口。他轉頭一望,只見幾個身穿黑袍仗劍的漢子、疾步向這邊走來!

中年人臉色一變,向另一邊看了一眼,街道另一頭也有幾個黑袍漢子疾步而行!街上的零星行人,紛紛慌張地躲避急走。

那些黑泡漢子似乎忽然現了張望的中年人,立刻開始奔跑!

中年人立刻抽身退回大堂內。還坐在那里伸著手臂的客官問道:「怎么了?」中年人沒有理會,馬上往里面跑。大門也來不及關了,因為鋪面的大門時木板拼鑲的,開合都十分麻煩。

他徑直沖進鋪面後的院子,走到一道小門前,打開木門,探頭一看,外面也有疾行的黑袍人!他立刻重新把木門閂上了,退回院子里,左右看了一眼,圍牆外面、正是後門外的巷子;唯有兩側的廂房外牆後面,通往另一條路。

中年人只得奔進了旁邊一間廂房,反手又將廂房關上。

院子里已傳來婦人的說話聲。

中年人瞪大了眼睛,回顧周圍、看見了牆上的一扇窗戶。那窗戶正如李白「抬頭望明月」能看到的小窗,又小又高。中年人急忙拉起一把椅子到牆邊,他的動作粗|暴而慌張,頓時「叮叮哐哐……」把家具磕碰得直響。

他從椅子上往窗戶口爬,但是很快上身便卡在了那里!

「啊……」中年人拼命往外擠,叫了一聲,臉都憋紅了。

就在這時,他的腳踝被人捉住了!一個聲音冷冷道:「下來罷,吉水縣這么小一個城,馬上就關城門了,你跑了又能跑哪去?」

中年人被人從窗戶上拽了下來,然後被按在了他墊腳的椅子上。

「馬公?」剛才說話的年輕漢子忽然問道。

中年人的臉色頓時死灰、仿佛暗自嘆了一口氣,人也完全不掙扎了。

年輕漢子找來了一條凳子坐下來。此時廂房內外,已經有好幾條黑袍漢子來了。坐在凳子上的年輕漢子道:「我是新任錦衣衛指揮使張盛,你本來的名字應該叫肖繼恩罷?」

中年人不語。

剛進來的幾個漢子拿來了繩子,先把中年人綁了。張盛又揮了一下手,大伙兒便抱拳默默退出,關上了木門。外面依稀傳來了一陣說話聲,那些漢子似乎在詢問院子的其他人。

張盛沉吟片刻,說道:「你干了些甚么,自己招罷。案子查到了這個地步,痛快招了省得麻煩、避免弄得到處都是血!」

「我正是肖繼恩。」中年人的神情忽然冷了下來。

張盛點了點頭。

肖繼恩竟然冷笑了一聲:「有甚么好招的?無非伏屍二人、流血五步、天下縞素而已。」

張盛愣了一下,緩緩說道:「恐怕不止伏屍二人,怎么也得流血漂櫓、死個萬兒八千罷?」錦衣衛指揮使張盛的一口話,必定還是讀了點書的人,能接上肖繼恩的典故。

肖繼恩看了張盛一眼,神情非常怪異,說不出是痛苦絕望、還是極度的憤恨。

張盛又道:「好在今上並非嗜殺之人。若你不是主謀,只要招出主謀,肖家或許不用誅滅九族。」

肖繼恩不再說話了,猶自想著甚么。

張盛道:「宦官王寅曾是『馬公』的義子、當然認識馬公;你不招也沒有用,逮回京師就辨認出來了。本將奉旨,就地刑訊。你若不招,本將就在這里用刑了!」

肖繼恩仍舊沉默。

張盛點了點頭,起身道:「那我先拿你妻女動手,弟兄們辛勞多日,也該犒賞一番;然後再虐|殺你兒子,最後再辦你。」

肖繼恩的眼睛直顫,終於開口道:「你們還是官軍嗎?」

張盛面無表情道:「你說哩?對待你這等喪心病狂、謀害君父、不忠不孝之惡人,有人會覺得本將過分嗎?惡人自當惡人治!」

過了一會兒,肖繼恩說道:「燕王也不過是謀君篡位之人,我忠於建文皇帝、為君父復仇,談不上不忠不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