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八章 哥兒等一等(2 / 2)

大明春色 西風緊 1790 字 2020-11-24

「你家是不是有個排行第三的人,二十多年前被同鄉帶到了京師,從此便沒再回過鄉了?」齊泰問道。

小娘點頭道:「那是奴家的三姑。」

齊泰恍然道:「難怪長得挺像。」

小娘好奇地問道:「主人認識奴家的三姑嗎?」

「認識,說來話長。」齊泰點頭道。他說罷便在一條木凳上坐下來,沉思著,不再言語。

過了許久,小娘才怯生生地問道:「那些聘禮真的送給奴家爹娘了……先生還要奴家么?」

「要,當然要!」齊泰抬起頭毫不猶豫地說道,「聖上費那么大勁賞給我的人,我敢不要?」

「聖上?」小娘一臉茫然。

齊泰拿起自己的書,說道:「你有名字嗎?先跟我回府,趁今日時辰尚早,我得進宮一趟。」

「芸娘,娘親生奴家的時候,晌午吃了油菜,就取了這個閨名。」小娘道,「外面那個彈琴的王師父,教過奴家唱曲,不叫他一起走么?」

齊泰道:「別管他了,應該是教坊司的人,他自己會回衙門。」

芸娘跟著齊泰走到門口,問道:「先生是做官的?」

齊泰點了點頭。

芸娘又問:「多大的官?大人說能進皇宮,該比我們縣的知縣大罷?」

齊泰道:「應該要大一點。」

齊泰帶著芸娘,坐馬車回到府邸。芸娘看到偌大的院落、亭台樓閣,一時間她的神情都變了,一句話也不敢說。齊泰暫且顧不上她,只叫府上的奴婢安頓她。他自己則急急忙忙換了紅色圓領袍服,帶上隨從趕去皇城。

聖上下午在柔儀殿。

本來平日里進宮,武將走西華門、文官走東華門。但齊泰被帶著走西華門進了宮,因為這邊去柔儀殿很近。

齊泰等二人進殿之前,里面只有兩個人,一個是皇帝朱高煦,另一個是安南國王後陳氏。

「齊部堂來了。」朱高煦倒先招呼起來。

「臣叩見聖上,聖上萬歲!」齊泰跪拜道。

朱高煦道:「免了。到桌子這邊來坐。」

「臣謝聖上賜坐。」齊泰說罷爬了起來,走到了大桌子對面,在一條紅木腰圓凳上入座。他心里琢磨著怎么開口,一時沒有說話。

過了一會兒,朱高煦的聲音道:「朕也不是非得用張信。不過那天陳諤彈劾張信,齊部堂也聽見了淇國公說的話;淇國公的意思是張信『靖難』有功,要朕念及功勞。

如今靖難功臣也是朕的大臣,朕不能不全然不顧。再說奴兒干那些地方,尋常大將真不願意去。讓張信去奴兒干都司做都指揮使,也算是一種不輕的懲罰了。朕以為暫時不能動他;將來怎么辦,得看他在奴兒干的表現。」

齊泰點頭道:「聖上所慮周全,臣豈能因私怨而不顧大局?陳諤彈劾張信,臣絕未參與,請聖上明察!」

「齊部堂說沒有,那便一定沒有。朕信你,不需要再查。」朱高煦的聲音道。

齊泰嘆了一口氣道:「臣並不想報仇,只是多年習慣,偶爾會懷念過去罷了。」

「齊部堂所言當真?」朱高煦帶著笑容,故作輕松的口氣問道。

齊泰點了點頭:「昔日已逝,再怎么也找不回那些光陰與人。無用之事,臣何必因私廢公?臣讓聖上分心,實在有罪!」

朱高煦道:「望齊部堂能早日解開心結。朕教了王後一小曲……請王後清唱一曲如何?」

陳氏作禮道:「臣妾遵旨。」

她清了一下嗓子,說了一聲「嫌丑」,便開始唱起來。

「孤燈夜下,我獨自一人坐船艙。船艙里有我杜十娘,在等著我的郎。忽聽窗外,有人叫杜十娘。手扶著窗欄四處望,怎不見我的郎……」

這小曲調子稀奇,齊泰也不知曲牌名,便只聽歌詞。在這宏偉的宮殿之中,一曲俗曲在陳氏的動聽的聲音中娓娓唱來,齊泰和朱高煦都轉身聚精會神地欣賞著。

雖然有點不上台面,但齊泰記得朱高煦說過的話:大明朝不是蠻夷之邦,咱們不僅要有雄圖霸業,還要文化昌盛,叫四海番邦傾慕向往。

大概聖上覺得,俗曲也是文化罷。

齊泰聽明白了歌詞,暗自嘆了一氣,心道:聖上實在用心良苦,極其看重我,我哪能只顧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