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你也是燭晝! (1w1,第一更)(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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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然無需多言。

面對展現了自己道路和覺悟的人,任何話語都是多余的,無非得道多助,失道寡助。

雖然帶著疑惑和不解,但明正德的道路是『正確』的,至少和神魔相比,和這失道的天地相比,他不是錯誤的。

所以,蘇晝和明正德簽訂了契約。

沒有任何強迫的力量,也沒有任何作為中介的監證,既無心魔之咒,也無大道之誓,雙方所謂的契約,無非就是『口頭答應』。

原本,這樣的合作契約,應當是以新朝萬民千億級的願力,再加上明正德的五德神光大神通作為實現契約的強制力的。

但是對於蘇晝,明正德選擇放棄一切強迫約束。

而是『相信』。

「你答應了,就會辦到。你是自由自在,但絕不會欺騙自己的那種人,所以對你最大的約束,來自你自己本身。」

如此說道,明正德將僅僅只是由普通靈墨和符紙繪制,難以損壞,卻沒有半點效力的兩份『契約原稿』給自己留下一份,然後又遞給蘇晝一份。

在蘇晝接過時,他平靜地笑道:「我看得出來,你就是這樣的人。」

「你應該慶幸,我不是先驅那批人——他們這個時候就該故意違背契約了。」

微微搖頭,青年將這份契約原稿收入個人空間,他吐槽著明正德聽不懂的話,但聖皇並不在意:「可你不是。」

蘇晝的確不是。

實力到了他和明正德這個地步,即便是神帝魔王親自出手,只要不是時時刻刻一直親自監視,那只要他們想,就總有辦法去繞過契約。

尋常天仙只要不是全力出戰,想要親手抓住鎮壓他們都困難,更別說依靠區區契約禁制了。

倘若蘇晝真的一心一意想要違背契約,那千億眾生的願力又能對蘇晝怎么樣?他自己就是萬千功德加身,尋常願力詛咒本就近乎免疫啊。

所以,與其用力來約束,不如用心。

而蘇晝本就是言出必行。

契約的內容,其實並不復雜,尤其是考慮到雙方都頗為正人君子——至少不會,也不屑於玩什么文字陷阱的情況下,很多預防小人的限制都不用多言。

——首先,第一條。

蘇晝要幫助明正德完成整個中大洲的『應天承炁·絕地天通』之陣。

這一以『五德應天承炁大陣』為核心鑄就的大洲級超級陣法,乃是明正德策劃數十年,以三萬世之謀劃設計而出,可以借助整個中大洲五大中央地脈力量,施展絕地天通之能,超越神魔的禁神之法。

倘若此陣完成,便能凝聚無窮無盡的地脈之力,轉換成最高等級的『天人辟始五德神光』,化作籠罩整個天元凡界的不可思議結界屏障,將仙天和九幽的影響完全隔絕,哪怕是宇外妖邪也不得進犯。

當然,即便是整個等級的超級巨陣,也無法無中生有,直接以地脈之力孕育出五德神光這等鳳凰神通,故而需要一個中樞進行轉換。

而這個轉換的中樞,自然是明正德本人。

只要大陣完成之時,明正德坐在中土京都的凌霄帝座之上,大陣便堅不可摧。

「白山,滄海,赤丘,金野,還有統轄中央的『中土』。」

訴說計劃的時候,明正德眸光明亮,他以神光幻化光幕,對一臉認真的蘇晝講解:「這五大自古以來的中央地脈,便是一切計劃的核心,北嶺山脈便是『白山中央地脈』的重要支流之一,所以便可以從那里定下一根地脈祭柱,以串聯地脈之力。」

「北嶺已經被察覺,但這無所謂,三萬次重生,我早已准備好一百四十九個備用祭柱定駐地點,隨時可以更換,神魔也不可能全部猜透。」

對此,蘇晝又豈能說什么?

一百四十九個,這也叫備用?聽到這里時,青年還以為自己多聽了一個一百。

重生者了不起嗎!

實際上,重生者真的了不起。

在明正德極其詳細的講解下,蘇晝也算是徹底明白了他的計劃細節。

赤丘,火之地脈,故而赤丘多靈火,燃丙丁之火氣,故而以十二木之祭柱潤之。

金野,木之地脈,故而金野多草植,生甲乙之木氣,故而以十二水之祭柱潤之。

滄海,水之地脈,故而滄海多清泉,蘊壬癸之水氣,顧而以十二金之祭柱潤之。

白山,金之地脈,故而白山多神鐵,開庚辛之金氣,故而以十二土之祭柱潤之。

中土,土之地脈,故而中土多良田,產戊己之土氣,故而以十二火之祭柱潤之。

甲子祭柱,勾連天地之靈機,新朝國都京都,便是坐落在『中央戊己地脈』的正上方。

明正德以中土地脈為起點,將陣法蔓延至赤丘、金野、滄海、白山四州,並以其為原型,鑄就應天承炁五德大陣根基,當六十祭柱全部就位,並逐一激活時,他便可利用大洲之力,鑄就天元屏障,十州結界,擋住神魔對天元凡世的一切影響。

哪怕是天外妖邪,也絕無可能入侵,因為那時,想要進入天元凡界,要面對的就是整個世界的體量。

「很厲害……非常完善的計劃!」

贊嘆一聲,以蘇晝的角度來看,明正德設計的大陣非常精妙,無論內外,敵對者沒有一擊摧毀大半個天元凡界的力量,是不可能打破應天承炁大陣屏障的。

實際上,應天承炁五德大陣其實已經差不多完成,除卻一些難以躲開神魔窺視,安置祭柱的特殊地脈節點外,絕大部分地脈祭柱都已經就位。

至於京都的各種煞氣反噬……其實都是騙神魔的。

無論是莫名其妙的大風大雨,大霾大雪,全部都是誤導,讓神魔覺得人族之能僅此而已,雖能鑄就天象大陣,但不至於對祂們造成威脅。

反倒是什么都不做,反而會讓神魔引起戒心,所以不如真的去做,賣個破綻。

可誰能知曉,明正德在數十年前四方征戰,率領五德宗打天下時就留下了眾多伏筆暗手,為未來的大陣鋪設基礎?

即便是神魔,也不可能猜得到明正德在微末之時,崛起之前,就已經開始動手埋設以中大洲,乃至於整個天元凡界為基礎,用來在未來應對神魔的大陣。

「可是,擋得住嗎?」

而蘇晝的質疑卻也在同時響起。

這不是抬杠。

因為已經下定決心幫忙,所以即便是對明正德那令人默然的完美大願感到心情復雜,但青年此刻是真的在盡心盡力的幫忙。

他眉頭微皺,指著明正德展現出的整個天元凡界地圖,對著『東大洲』『南大洲』兩個已經變成空白的地域,語氣嚴肅地說道:「一大洲之力,的確超越尋常神魔,畢竟此界如此遼闊,單單是一州之地就不是尋常天仙能夠破壞的,更何況是一大洲?」

「但東南大洲都已被陸沉,而依照我過去所聽見的傳聞,這似乎都是神魔所為……明正德,你確定,這樣的做法,不會讓中大洲變成下一個陸沉的大洲嗎?」

這是非常合理的質疑,故而明正德也認真地答復:「東南大洲因『大不祥』陸沉,乃是四十五萬年前的古史,那時天帝還是『太昊』,大自在天魔主還未出世。」

「雖然傳說中,不祥乃是某種無形的妖邪,一種近乎於詛咒的詭異,但我卻知曉,真正的不祥,實際上是某種專門針對『神魔』的衰敗!」

「天人五衰——在不祥發生的地域,神魔會被驟然強化無數倍的長生之劫反噬,加速至入滅的地步!而大洲陸沉,根本不是神魔的攻擊所至,而是衰滅的神魔抵達了一定數量,滿足了某些條件,所以這些大洲『歸位』,沉入了地脈之中!」

說至此處,即便是明正德也露出了極為忌憚的表情。

他深吸一口氣,然後目光肅穆,沉聲道:「地脈深處,有長生之劫的源頭,內蘊大恐怖,大不祥,即便是昔日的神魔,在其面前,也不過是等待收割的果實。」

「據我所知,倘若五大洲齊齊沉沒,歸入滄海,那么真正的不祥就會降臨,令天元凡界重歸原始混沌,而神魔的存在毫無疑問會加速這一點——所以神魔都齊齊離開凡界。」

「但是,神魔也窺探著這份力量,所以祂們一直都在試圖依靠我等人族影響世間,進行種種謀劃。」

「如今,東南二洲都已沉沒,西大洲逐漸陷入死寂,北大州更是已然陷入寒霜中,只有少數遺族異民生存,唯有中大洲還算是宜居,仍然保持著百萬年前的繁榮之景。」

明正德在光幕上作出了幾個箭頭,那正是東南西北四洲地脈之力變更的示意圖:「我曾在過去前往諸大洲實地勘測,已經確認,諸多大洲的地脈之力已經開始朝著中大洲匯聚,故而一洲便相當一界。」

「同樣,如今地脈的活躍程度,也遠勝於幾十萬年前,這才能讓我以大陣之力引動。」

「原來如此。」凝視著光幕,蘇晝微微挑起眉頭。

回憶起自己曾經在地脈深處遇到過的那個龐然意志的碎片,他心中的猜測愈發清晰,並且也明白了明正德的推測的確是正確的。

天元凡界的力量,確實超出所有人想象,單單是那即便深入數百萬米,也不過是初入地脈表層的表現,就能知曉這個世界龐大的難以想象——倘若真的依照明正德的計劃進行,或許真的足以擋住神帝魔王了。

計劃很完善。

而蘇晝要做的,就是以自己的個人空間,隔絕地脈祭柱和自己的氣息,將這些關鍵的大陣核心全部都打入對應的地脈節點中。

這個不難,只是簡單的跑腿任務而已。

以蘇晝化身神鳥的速度,還有個人空間的承載能力,他大概十天左右就能全部搞定。

這一速度令明正德也為之驚嘆,要知道,他花費了幾十年的時間,幾乎是一重生就在思考相關問題,花費了無數精力在這六十根甲子祭柱上。

而如今,燭晝一至,卻全部都迎刃而解。

——其次,第二條。

蘇晝應當協助明正德,擋住未來將會從白山州入侵的九幽魔軍。

「為何你能確定一定是白山?神魔真的就如此死板?」

聽到這里時,蘇晝頗為好奇,而明正德微微一笑:「不是祂們死板,而是沒有意外,祂們自然就會選擇最方便的地方。」

「你瞧,白山州的邊緣,並非完全屬於我新朝,在這沿海群山之地,還有一個小國『衛國』存在。」

天元戰國時代,萬國爭霸。

固然正陽國憑借南正楷和青霄正陽尺之威懾服眾國,而新朝也踏在正陽國的遺骸上終結亂世,但類似衛國這種就在天地邊緣處自娛自樂,沒有資源也很難攻打的小國,雙方都沒有什么意圖去征服。

而最重要的是,衛國的背後,有著九幽天魔的支持。

數十萬年前,中大洲的白山州,有一陸橋,與東大洲相連。

而遠古未曾脫離凡界的九幽,其原址便在東大洲地底。

西仙天,東九幽,在東大洲的某地,甚至還有著通向九幽魔土的時空之橋。

天魔降世,如果真的要選擇一個地方,那就只能是東大洲,然後再以衛國為跳板,入駐中洲。

「只要我不征服衛國,九幽魔軍就絕對會在那里匯聚出發。」

這便是明正德之所以留著衛國不征服,而九幽次次都選擇白山作為切入口的原因。

「不難。」

蘇晝點頭,他沒有猶豫地答應。

既然昔日明正德都能差點擋住,這一次加上他,那當然可以成功。

這便是契約中,明正德唯二對蘇晝的要求。

當然,除此之外,雙方還有一些小小規模的合作。

比如說,明正德希望能夠得到蘇晝那般可以輕易隔絕神魔之念的方法——也就是說,他想要學會一部分噬惡魔主以願力咒怨為食的神通。

而與神木相關的信息和資源,明正德也希望可以與蘇晝進行交換。

「這沒問題,我也想要從你這里學會一點土系的神通功法,或者說,你的五德神光,我整個都很感興趣。」

蘇晝爽快地答應了明正德的要求,而明正德也同樣爽快地答應了蘇晝的要求:「好,稍後我便凝聚神通烙印於你。」

雖然,都是涉及雙方力量根基的神通傳承,但是兩人都沒有半點猶豫。

對於蘇晝來說,擴散自己的神通傳承本身,就是代表自己的道在擴散,根本就沒必要拒絕。

而對於重生者而言,區區一世的付出,根本就不叫做付出,他還有下一世,那時,除卻記憶中的傳承可以被攜帶,其他的資源都不過是過眼煙雲。

一切都會重來。

所以,這種資源和傳承,明正德向來不放在心上,都是隨便給,隨意交換,總之無論如何都是他賺。

而對於蘇晝來說,其實也差不多——他拿到新傳承又怎么可能虧?只可能純賺。

既然,雙方都不可能虧。

那自然是雙方皆大歡喜,共贏共利。

這就是不同於常人的思維方式帶來的益處。

某種意義上來說,蘇晝和明正德都非常『怪物』。

除卻付出,接下來的就是回報。

首先,明正德和新朝,將負責滅度之刃提升至道兵所需的全部素材。

無論是各式各樣珍貴無比的輔助靈材靈鐵,還是無價之寶鎮獄伏魔鐵的所在之地信息,亦或是請動『當世朱雀』出手,為滅度之刃重塑神兵根基,都屬於這一部分。

而『鎮獄伏魔鐵』這一神妙無比的道兵原材,乃是由億萬妖邪之靈,融匯昔日鎮獄道人全靈全魂凝聚而成。

其質半靈半鐵,是最適合滅度之刃這等附有無盡眾生願力神刀的材料,更是能大大加強其斬殺不死,斬殺諸惡邪魔的特異。

明正德因為需要坐鎮中央,沒辦法親自出手將伏魔鐵帶回,只能提供信息,讓蘇晝自己去取。

青年對此並不在意,而他對伏魔鐵的性質自然是滿意無比。

「鎮獄伏魔鐵乃是有靈神鐵,非一般人可見,能持有其者,必然是可以坐鎮地獄,度盡群魔之人。」

「不過,我相信燭晝真人你一定符合要求。」

明正德的語氣,帶著理所當然,而蘇晝同樣點頭,他笑了笑:「有一說一,確實。」

「我的確符合要求。」

其次,新朝還要為蘇晝的個人空間收集各類五行靈物,豐富小世界內部的靈氣循環。

像是地脈祭柱,如果可以,新朝還需要向蘇晝提供四根其他屬性的地脈祭柱,作為鎮壓五行,匯聚龍脈之物。

至於其他什么收集相關傳承,提供修行物資,各種封賞這種,都頗為無關緊要,畢竟對於蘇晝而言,天元界不過是途經之地,他只是過客。

明正德也知曉這一點,所以雙方大致交談過後,便敲定了相關的條款。

「差不多這樣就可以了。」

此刻,蘇晝和明正德的私下交流算是接近宣告結束。

因為只是第一次見面的初次合作,能夠討論到這個地步已經算是非常完滿。

畢竟雙方一個是穿越者,一個是重生者,都知道沒必要廢話,目的也很明確,交流直截了當到明言明語。

「稍後,我便會安排『當世朱雀』這位神鳥前輩與你會面——它是真正的煉器大宗師,即便是我重生三萬次,因為沒有在這方面傾注心力,故而還是比不上它。」

如此說道,在暫別之前,明正德談論起朱雀時,語氣帶著一絲少見的崇敬:「朱雀前輩無論多少世,都會為了眾生而出世,是當之無愧的有德神鳥,令人尊敬的老前輩。」

「這一次,聽聞你的存在,它便主動離巢——你的神刀倘若原本有一成可能進階為道兵,那朱雀便可將這可能性拔升至六成,七成!」

「我明白的。」

蘇晝微微點頭,能被明正德用崇敬語氣稱呼的存在,足以說明其本身的道德多么無暇。

——想要辦到三萬世中,沒有半點黑歷史,哪怕是蘇晝自己都不敢打包票。

不,倒不如說,正因為是蘇晝,所以才不敢打包票!

此刻,感應到蘇晝和明正德的交流即將結束,封鎖住皇宮書房的氣息正在緩緩解開。

外殿中耐心等待的新朝群臣也都開始微微活動起來,准備為接下來的一系列事宜做准備。

蘇晝自然不會跟著明正德去和新朝群臣布置接下來的任務。

不過,就在他准備離開之時。

青年突然轉過頭,看向已經坐回書房座椅上,似乎是打算再次整理一遍接下來計劃的人皇。

「明正德,我想了想,最後還是打算給你一個忠告。」

吐出一口氣,此刻的蘇晝語氣肅穆,他眉頭皺起,與略顯驚訝的明正德對視:「你的確是一個有大宏願的好人……但是,以我個人的經驗來看,你的這條路是有問題的。」

「我曾經希望過世間只有純善,以我之力為天罰,祛除所有惡——但最終事實證明,那只是一種錯誤的邪道。」

如此說著,蘇晝並不忌諱道出自己過去的想法:「就像是你現在這樣,明正德,你為天下蒼生背負一切,難道是想要以一己之力承擔他們所有的責任嗎?」

「有何不可?我有如此神通力量,又可重生,怎么就不能擔負所有責任?」

對此,明正德抬起頭,他認真地回答,沒有絲毫猶豫。

「沒錯。」

這一次,蘇晝居然沒有杠。

他承認了對方的正確:「正因為你這點,所以我願意幫助你。」

但很快,青年話鋒一轉:「可是,明正德,別忘記了——這天地眾生,可不是用來滿足你心中一個人完美的玩具。」

「或許有的人,其完美就是為惡,就是傷害其他人,他們為了實現自己的惡,即便是死路,寧肯撞死在南牆也不悔改。」

「或許有些人早就知曉自己做了錯誤的事情,明明知道,卻仍然奮斗,願意承擔錯誤,付出代價,甘之若飴。」

「這些人,未必就想要,能要,需要你的完美。」

如此說著,蘇晝的語氣,變得有些微妙:「明正德……一個人擔負起眾生的責任,為他們付出,反而不讓他們為自己去付出。這樣的他們,真的能綻放屬於自己的完美光輝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