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紙船明燭照天燒 (1w6,本卷結束,求月票!)(2 / 2)

他微笑著低聲自語,然後頭顱緩緩垂落,明正德的聲音帶著一絲難以掩飾的快樂,那是欣喜,幸福,還有一種說不清,道不白的覺悟:「我明白了……我終於明白了……」

「不辜負任何人的反抗,不辜負任何人的付出……完美最基礎的要求,就是不辜負任何存在啊……」

話畢,明正德閉上了眼眸。

他逐漸停止了呼吸。

但是,就在這個時候,男人忽然睜開眼睛。

「不,還不能死。」

他低喘道,聲音仿佛從肺腔中吐出:「我,必須活著,這樣才能維持大陣……只有這樣,才能暫停『重生』,不至於然後讓這一次勝利的結果化作烏有……」

此時此刻,明正德的心中,泛出了無盡的思緒。

——這是他要的完美嗎?

——這是他最渴望的未來嗎?

並不是。

距離男人想要的完美太遠了,有很多不該死的人死去,有很多可以爭取的人沒有爭取,這未來絕對算不上是完美,更不是他渴望的未來。

但是……即便如此。

也必須堅持下去。

堅持到最後,直到無法再堅持,最終毫無反抗之力,迎來必然的敗北為止!

因為,並不僅僅是最後那次完美的反抗,才是反抗。

每一次反抗,都需要全力以赴,都很重要!

「只要我不活著,我就不會死,大陣就還能繼續維持。」

吐出一口氣,明正德轉過頭,用閃動著淡淡金色光華的眼眸看向另一側的蒼松,他費力叮囑道:「我以秘法入滅度後,不必常常來找我,也不必等待我醒來。蒼松,新朝是我締造的,但天元世界歸根結底是眾生的,一個仙神聖皇的存在,可能反而無法讓文明茁壯成長。」

「我和燭晝做好了引導的一切,蓋在天元眾生上的陰霾都已經被驅散了,晝明已至,剩下來的,就交給……」

他沒有說完最後一句話。

而一直在一旁,沉默聆聽著的男人,早已淚流滿面。

【可惡,燭晝!】

【你這家伙,為什么要這么做,這一切,所有的一切,對你半點好處都沒有!】

歸墟太陽河周邊,有這樣憤怒的聲音響起。

「哈哈哈哈,那豈不是正好!」

對此,蘇晝肆意的大笑:「看你們不爽,就是我最大的好處!」

「不會真的有人覺得,這世界上沒有損人不利己的存在吧?」

無論是太皓還是羅睺,此刻都沒有額外的力量去攻擊蘇晝,因為那樣無非就是拖慢自己掙脫歸墟引力的時間——要知道,整個涅槃淚所在的玄青色光霧也在被祂們鎖定在原地,這更是莫大的力量支出。

所有人都在抵御歸墟的引力。

【燭晝,我們還有力量掙脫歸墟,而你卻未必,這又是何苦?】

太皓此時的語氣帶有真正的困惑:【損人不利己是一回事,損人害己是另外一回事——你天賦卓絕,實力驚人,潛力比我要強大的多,甚至說不定能與昔日的太初天帝比擬——為什么?】

【做出這一切,難道就不覺得不值得嗎?!】

「我想要,就值得。」

淡淡的回答,蘇晝收回看向天元世界的傳感器,他平靜地說道:「而且,我可沒打算與你們陪葬。」

就在這一瞬間。

所有在場的神帝和魔神,都看見了這樣令祂們頗為不解的一幕。

那就是,飛船形態的燭晝之上,突然亮起了一點銀色的光輝。

那光輝來自於戰艦的艦首,一枚銀色的小小圓盤浮現在裝甲之上。

蘇晝,拿出了天神刻度。

化身戰艦的青年,凝視著自己『手』中的銀色圓盤。

天神刻度,一切起始之因,如同奇跡一般的事物。

正是這個偉大封印的碎片,打斷了雅拉掙脫封印的行為,並打開了通向其他世界的通道,讓自己在短短五年的時光中,跨越了漫長的距離,以及如同深淵一般的峽谷,登天一般的階梯,走到了如今的地步。

五年,自凡人至天仙,這等速度,簡直堪稱不可思議,只有那些生而知之的古老強大存在,一誕生便是天仙,譬如太初天帝,冥主,始源真龍,辟始鳳凰這樣的天生強者,才能有這樣的力量和天賦吧。

五年的時光,的確很短暫。

但蘇晝知道自己為何進階如此之快的原因。

因為他不需要去從零開始,只需要學習前人已經總結過的經驗和學識,然後推陳出新。

自己不過是站在過去百萬年來所有人類智慧的肩膀上,站在數個世界的積累上,這才能跨越其他存在需要花費幾千幾萬年,好幾代仙神才能攻克的難題,用幾秒鍾學會其他人驗證了幾個月乃至於幾年後才理解鑽透的真理……只是這樣,才變得強大起來。

但是,這,就是革新啊!

如若文明連這點都辦不到,那人類又何苦發展文明呢?如若知識連傳承都辦不到,又何必建立文字和社會,讓人可以互相交流理解呢?

凝視著手中的圓盤,那上面的金色氣息,蘇晝此時表情平靜無比。

——我已經見證過了完美的道路。

「雅拉啊,原來如此,難怪你和祂如此不愉,但卻總是想要和祂交流,戰斗,去質疑對方。」

——同樣是在開端處,通過混沌亦或是重生,給予所有人無窮可能性。

可是在最後,雅拉是任由眾生走下去,能存活到最後的,便是正確。

而完美是要滿足所有的條件,只有滿足了,才是正確。

至於宿命……宿命一開始就是一條道路,只有一條的道路,所以才會被兩者厭惡。

故而,青年如此嘆息著感慨:「完美,完美,眾生無盡,萬物如塵。」

「這凡塵紅世,誰人能踐行汝道?」

拿出天神刻度後,蘇晝便停止了自己的靈能噴流。

他再一次回歸了自己的人類形態。

青年轉過頭,看向自己身後的神帝和魔主。

然後,拔出了滅度之刃。

【燭晝,你要干什么?!】

此刻,無論是太皓還是羅睺,都驟然戒備了起來,祂們立刻發聲質問,但蘇晝顯然是不會回答這種問題的角色。

緊握道兵,煌然神光暴漲,伴隨著一聲輕微,仿佛琉璃破碎,火雨飛揚的輕微震鳴響起,歸墟太陽河中的光焰開始有一部分朝著神刀的方向匯聚。

在這遙遠虛海,奔流的天之河中,無盡的光輝隨著赤色的神刀閃耀,而就在下一瞬,沉默的蘇晝,決絕地對准太皓神帝,斬出了自己進階天仙後的第一刀!

轟!星辰一般巨大的刀刃,帶起令世界都變得炙熱的風暴,朝著怒吼著的萬靈神鳥直劈而去!

與此同時,有青年的聲音在嘈雜的星河之聲中響起。

它震盪靈魂,模糊不清,但卻無邊無際,無處不在。

【——革天——】

刀芒一閃,斬擊向太皓神帝之前被羅睺偷襲刺傷的羽根,這一擊是如此迅捷和決絕,且沒有任何留手,以至於狂怒的神鳥勃發力量,將斬出革天一刀的蘇晝打的渾身飆血,直接退出了人形軀體,變回了破損不堪的燭晝·原初形態。

但即便如此,卻也令太皓神帝的動力為之一滯,因為受創頗重,祂的速度放慢了,逐漸無法掙脫歸墟大星的引力。

雖然蘇晝被祂一擊余波打的重傷瀕死,但是勝敗從來就不看誰受損多少,而是看誰達成了自己的目的。

重創的燭晝哈哈大笑,他半點不惱,半點也不悔恨,只是大笑著,同樣被歸墟的引力捕獲。

【不——不!!!】

此時此刻,歸墟太陽河周邊,一切一如三千年前的太昊天帝和大自在天魔主那般。

歸墟就那樣,平靜的呆在這個世界的中央,急速地旋轉著,無數吸積盤雲霧滾滾而來,迸發出無盡的強光。

而一顆璀璨如星辰的光芒,正不可逆轉地朝著其中跌落。

此時此刻,在最初的狂怒和絕望之後,太皓已經明白了,自己的結局已經注定。

【是嗎……原來如此,這就是我的盡頭。】

因為前路已經斷絕,在無間大星之下,即便是天上的星辰,也絕無可能飛的更高。

所以,神鳥反而平靜了下來,低聲喃喃道:【這樣的結局……倒也,算不上差。】

只是,自己究竟是錯在了哪里,才會來反對自己?

才會非要這樣,一定要將自己擊敗?

無論是明正德還是燭晝,亦或是那羅睺還有門摩羅,甚至那些天妖也是如此……

為什么?

因為如此困惑,所以,太皓轉過頭,祂看向自己身後的歸墟,目露怔然且困惑地詢問:【燭晝,為什么?】

「這種東西,都得都懂,不懂的,我說了你也不會明白。」

原初之繭中,有微弱無比,但卻強行低聲嗤笑的聲音響起:「太皓神帝,你如果能懂,就不會犯錯,自然也不會有現在這樣的結局。」

【不,其實我都懂。】

可神帝低沉的聲音,卻令蘇晝微微一愣:【只是我不願意而已。】

【你們這些天生的神獸,可以盡情的去傾瀉你們的憐憫和同情,去憐愛那些連你們羽翼鱗片都觸碰不到的萬物眾生,就如同走路時小心不要踩死螞蟻……可在我眼中,眾生和我本就是一樣的。】

【我最初不過是一只凡鳥,自誕生便以蟲蟻為食,憂慮被蒼鷹獵殺,平日要和同類爭奪地盤,爭奪繁衍後代的權利——我不覺得我和它們有什么不同,比我強的就是可以從我口中搶食,而我也能做同樣的事情。】

【我拼盡自己的一切,得到了比所有人都強的力量,超越了那些憊懶的神鳥和仙神,成為了神帝……我憑什么要對那些和我平等的眾生溫柔以待?我又憑什么去憐愛那些和我平等的萬物?】

【憑什么因為弱就要被守護,就要被可憐?憑什么眾生的心念就應該被重視?憑什么他們什么都不做,就可以被你們關照有加?!】

【就憑它們沒有做到我奮力修行了四十五萬年才得到的力量嗎?!明明值得被愛和尊重的只有強者!】

【你們這樣廉價而高高在上的愛……我不屑!】

蘇晝微微一愣。

他沒有感知到神帝在撒謊。

和想象的不同,太皓神帝,是真的將眾生視作『平等之物』。

不是太初天帝,因為天生就是最強,所以對萬物都溫柔以待。

不是鴻冥冥主,因為天生就承載萬物,所以對眾生都心懷愛意。

在這點上,天生就是天才,天生就是強者,身懷應龍之血的蘇晝,無法說些什么——因為在他的眼中,眾生從小都是脆弱的生物,他十歲之後和人玩鬧的時候就要小心留手,免得弄碎那些脆弱的同齡人。

關照他人的這份傲慢的善意,從一開始就寄宿在他的心中。

而太皓神帝,沒有這份感情罷了。

因為平等,所以才會去變強,去要求他人的尊敬和敬畏。

只有不平等的傲慢,才會天生將自己放在施舍和拯救,居高臨下的角度。

「可是,你這不是已經變成了比誰都要強大,都要可怖,令人,仙神,乃至於天魔天妖都為之畏懼戒備的神鳥了嗎?」

微微搖頭,蘇晝的語氣帶起一絲復雜的可悲:「為什么,要去嫉妒凡人呢?」

「想要被人尊敬和愛,難道不是要做同樣的事情嗎?明明就是這么簡單的道理啊。」

【……】

道不同,不相為謀。

蘇晝和神帝再無話可說。

而一側,羅睺和門摩羅注視著這一幕,祂聽見了兩人的交談,眉頭緊皺著。

但重傷的蘇晝也沒力氣再去斬第二,第三刀了。

所以,他抬起頭,看向眼前的歸墟,無間大星、

——神魔紀,八十二萬七千年,大自在天魔主戰天帝於歸墟。

——人皇歷劫三萬世,見神魔無道,眾生如草。

——而今,有神人自彼界而至,攜手人皇燭照凡塵,以革三界,其炎遍照諸天,還世晝明。

此刻,因為太皓神帝被歸墟的引力捕獲,位於諸天星盤中央的涅槃淚也再一次朝著黑色的巨星墜落。

但是,就在這個時候,遙遠彼端的天元凡世中,突然亮起了一道金色的光芒。

淺金色的光輝轉動著,如同波紋一般起伏,照耀了寰宇虛海,令所有仙神,天魔,天妖,乃至於歸墟太陽河後的一眾存在都驚訝的環視周邊。

而這光芒,與正在跌入歸墟的金色光芒共鳴,兩者互相映照,橫跨了無盡時空,開始共鳴!

任何人,所有有情眾生,全數都明了,這一異象為何出現。

——因為,涅槃淚……成就了!

「這,這是什么光芒?!」

即便是想要打開天神刻度,以時空門掙脫歸墟引力流,回歸地球的蘇晝,也被這一幕震撼,停下了手中的行動。

他不禁開啟了輪回印,伴以光陰神瞳之力,看向這天元凡世之處,那光芒的源頭。

然後,青年便看見了。

在遙遠的過去,數十萬年前的天元大陸。

在那個諸神隕落,天人五衰侵襲仙天的年代。

在不祥降臨,太初天帝舍身撞向南大洲,以身鎮封始源真龍蘇醒的意志之時。

能看見,在那神鳥的眼角,有一滴淚墜下。

那是痛苦自己的錯誤,懊悔自己的失算,憎恨自己的盲目自大,為眾生帶來的苦難。

——既天地孕育萬物眾生,而今又意欲萬物眾生回歸如一,那我便以身代之!

懷抱著這樣的覺悟,天帝墜天,鎮壓不祥。

而那一滴淚水,融匯了高穹玄清太初神鳥所有的無盡靈性,融匯了那時諸星天道的無盡清氣,最終化作了一道覺悟的光。

它曾經出現在過許多人的眼角,被許多人流下。

其中,有些蘇晝不認識的普通人。

有一些不認識的神鳥。

有一些蘇晝隱約知道是誰,似乎是仙神,又似乎是天魔,總之應該見過一面的存在。

當然,還有一些很熟悉的存在——比如說太皓和炎熾離,神帝和朱雀都曾經感慨悲嘆,在曾經弱小,曾經天真的時代。

甚至,在有些可能性的未來,即便是天妖也會為自己的同族催淚,就如那為了尋找真龍,自燃功體神魂,也要入世一觀的騰蛇,也曾經得到過這滴淚的眷顧。

即便是南正楷……那死不悔改的正陽魁首,也曾經有過那樣的時候。

這滴淚在塵世中流轉,經歷過萬人和萬世。

因自己的錯誤而流。

因眾生的苦難而流。

因世界的未來而流。

因為一切的不完美,不覺悟,所以便有人站出,想要渡世人過苦海,於是發下大宏願。

——是的,大宏願也是願望,能帶來力量。

可是,並不是說,有力量就能改變。

因為不完美,所以都失敗了。

每一滴淚,都輪回了無數次,直至無數次的重生後,有人放棄了為止。

是的,就是如此。

無盡的涅槃和覺悟,都無法帶來讓所有人都完美的結局,那是無論如何都幾乎不可能辦到的事情。

只有最愚蠢的愚者,和最智慧的覺者,才有可能繼續堅持下去。

只有最可悲的執念,和最偉大的願望,才有可能相信那個未來。

同樣,也只有不相信完美,也不完美,但卻又期待完美,正在成為完美的人,才能成為完美的眷族!

傳承給了無數人的淚水,那份悲願流轉著,流轉著,自太初至如今,從未改變。

王座之上,以秘法入滅,陷入非生非死狀態的明正德,雙目緊閉。

而這一次,他沒有流淚。

——明正德,在未來,會放棄嗎?

三萬次而已,相比起歷代涅槃淚傳承者堅持的最長次數,還有整整三倍的數量要追趕啊。

而蘇晝不知道,不在乎,不關注。

他無所謂。

「種子我已經留下,無論千百次的重生,都一樣會生根發芽。」

被神帝反擊重創的青年,已經握緊了天神刻度:「因為那都是未來的事情了。」

他打開了通向地球的時空門:「那只是相信或者不相信的事情。」

「而我相信明正德。」

無論制造重生的方法是什么,歸根結底,都是動搖了時空,歷史和萬物根基的方法。

時間機器,時光回溯……這一切的力量,為何會由涅槃淚引發?辟始鳳凰的傳承,為何可以逆轉時空,制造『重生』?

此時此刻,蘇晝隱約有些明白,為何『五德神光』中,屬於人心的『眾生五德』為何可以與代表萬物的『五行五德』相提並論了。

要知道,衍生至極限的五行五德大神通,完全可以創造一個完全獨立,不假他求的真實世界!

只是因為感情。

只有感情和記憶,才是能被記住,超越時空的存在。

對於永恆重生者而言,一個反復重生的時空逆行者來說,除卻他自己的感情之外,哪怕是宇宙都不是真實的,都是下一次重生後便會消失不見的,和游戲一般虛幻的事物。

如若心靈不堅韌到可以修行出五德神光,道德不崇高到可以令眾生敬仰的地步,這樣的重生者和時間旅行者,就絕無可能將重生後的人生,視作『真實』。

那樣宇宙也會變得毫無意義。

永恆重生者和非重生者,是完全不同,完全不可能相等的階級,對於永恆重生者而言,非重生者是虛假的,下一次重生就會消失,那看似漫長百萬年的歷史,不過是在重生者出現後,才會有意義的『創造瞬間』。

唯獨明正德……和歷代涅槃淚選擇的那些人,他們才不會這么做,不會肆意妄為,而是將每一次重生,都視作人生。

完美是目的,但真正的目的是感知完美,作為有感情的人,而不是變成追逐完美的機器。

這就是基礎的條件。

就在涅槃淚誕生的瞬間。

天元大世界——亦或是說,完美世界的中心。

歸墟黑洞,突然開始急速地蒸發,釋放出無法用語言描述的極致強光。

那是足以開辟世界,創始宇宙的『辟始之光』!

位於完美世界的歸墟,乃是一顆急速旋轉的克爾黑洞。

眾所周知,史瓦西黑洞只具備一個奇異點,而克爾黑洞則因為自己的超高速自轉,奇異點化作了奇異環。

史瓦西黑洞的事件視界只有一層,而克爾黑洞的事件視界則具備兩層。

和奇異點不同,奇異環具備無窮的斥力,有質量的物質不可能與奇異環直接接觸,在有存在跌入第二層事件視界的最深處時,如果他在這里停下來,那么就會被奇異環直接排斥出去,進入時空逆轉的領域。

當然,如果繼續前進……那就是誰也不知道的事情了。

那是超越了天道約束,雖然出於天道,但卻抵達了『天道極限』的事物。

所謂的奇異,便是無法用現有宇宙規則,所謂的天道去衡量的東西。

總而言之,如果說,真的有存在可以利用克爾黑洞,那么,用這最笨的方法,也是的的確確,能達成時空旅行的吧。

至於重生,也並不困難。

——那么,究竟什么樣的存在,可以用這樣這樣最笨最愚蠢的方法,達成時空旅行,制造千萬次反復不停的重生呢?

即將穿過天神刻度時空門,擺脫歸墟引力,離開天元世界的蘇晝,他的輪回瞳,在最後看見了這樣的一幕。

他看見,在久遠的時光之前,亦或是久遠的時光之後。

甚至,可能就是在現在!

超越了時空的強大存在,祂們的身影貫穿過去未來,令宇宙都被銘刻上印記。

青年的眼眸中,倒映出那一幕的色彩。

在那里,黑洞正在發光,無數光紋浮現在事件視界的表層之上,令它如同一顆布滿裂縫,即將破蛋重生的……蛋!

而黑洞所有的吸積盤也都齊齊展開,光冕從中爆發,擴散,在無盡深邃的漆黑虛海之中無止境的蔓延,最終化作了宛如羽翼一般,完美無瑕,牢牢包裹著這顆涅槃之蛋的羽翼長翎!

【無暇翎】!

信息是不滅的。任何被吞入黑洞的物質,其信息都會以某種形態,烙印在事件視界之上,一如大自在天魔主和太昊天帝的存在。

而那記載了一切的紋路,便是【般若紋】!

而作為啟動克爾黑洞時間機器的源點,【涅槃淚】,以及它的鑰匙『五德神光』!

故而鳳凰涅槃,天地辟始——萬物由此而生!

一聲無盡高昂的鳳鳴在虛空中泛起波瀾。

有一雙虛幻的眼眸浮現在虛空之中,與那遼遠寂靜的虛海深處,不知何時就浮現而出的龐然龍蛇虛影互相對峙。

蘇晝開啟的時空門,就在這一存在的眼眸之下的角落,但是卻並沒有被注意——或許注意了,但是卻無暇關注。

而且,也只有持有輪回印的青年,才能看見這一超越了時空,不知道究竟發生在多少世之前,亦或是多少世之後的終極對峙。

抵達了天尊之上,『返虛道一』的境界,可以以自己的意志開辟世界乃至於宇宙,超越『天道極限』的強大存在。

這樣的存在,此刻正在隆隆發聲。

【——始源,你何時才能理解我?混沌干擾之下,這億億萬萬次的重復,這便是你所謂的循環嗎?又怎么稱得上是正確!】

而另一個碎片遍布整個宇宙,構成了宇宙內除卻黑洞外所有物質實體的強大存在,此刻也在不屑地回應。

【——辟始,我永遠在質疑,而且,每一次循環都有不一樣的結果,只有這樣錯誤的對比,才能讓我們看見真正的正確。】

接下來,祂們似乎還有一段對話,還有一段爭執,戰斗,以及最終的休戰。

然後,就是對萬物眾生的賜福,將尋找未來的鑰匙,遞給凡人自己這些事。

——如若有人能尋找到完美,哪怕是自認的完美,那么龍鳳都會承認那個世界,令那個虛幻的世界,成為真實。

似乎還有這樣的事情即將發生——輪回瞳能看見這些事情。

但是蘇晝並沒有去看。

雖然深受重創,剛剛凝聚的天仙本相都被神帝的反擊差點碾碎的青年,此刻還是露出笑容。

「我總是相信。」

所以,蘇晝離開了天元世界。

離開了『完美世界』。

於是一切時光都收束,所有的幻影都消散。

歸墟仍然靜靜旋轉,太陽河急速奔涌。

——其炎遍照諸天,還世晝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