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涅槃之淚,革新之光 (w字免費)(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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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古,辟世之初,天地荒蕪。

天元世界,人神混居,先天之靈遍布於地,萬千神鳥翱翔於空,其力可分嶺,斷河,搬山,開海,移世間一切事。

後天之靈,即以人族為首的諸多智慧生靈同樣遍布世界,卻並無移山倒海之力,面對強大的先天之靈和神鳥,無論對方想要做什么,後天之靈都總是無能為力,只能接受。

面對無常的眾神,人類有些選擇反抗,有些選擇祈求,有些選擇供奉,有些選擇遷移。

而面對渺小的眾生,神靈有些選擇庇護,有些選擇肆意妄為,有些選擇接受供奉,有些選擇大肆殺戮。

混沌一片的世界,無人也無神知曉規矩,靈們順應著自己的心情而活。

長風於天際呼嘯,穿過層層流雲與無垠的蒼穹,玄青色的靈光攜裹著漫天清澈的玄霧卷過天地,一只龐然無比的玄鳥正於高空的正中央飛馳。

玄霧所過之地,靈性變得活躍,草木可能開靈,野獸也可以啟慧,而後天之靈更是可以蒙受恩賞,獲得在這原始的冥古時代,珍貴無比的修行之機。

故爾玄鳥所過之地,萬物眾生,即便是眾多先天之靈,眾多神鳥,也都恭敬地俯身贊美,贊頌其名。

——高穹玄清太初神鳥。

即便是最桀驁不馴的魔神,最冰冷淡漠的仙靈,最高傲無情的神鳥,在面對玄鳥之時,也都畢恭畢敬,心懷愛戴,甚至是畏懼。

因為,在這無道的世間,在這所有靈都順應自己心情而活的天元世界,玄鳥的力量本身,可以讓祂作出一切事情。

世間萬物,於這幾近於獨占了蒼穹的太初神鳥而言,都不過是可以生殺予奪,肆意妄為的玩物罷了,即便是世間的一切神魔和祂相斗爭,誰勝誰敗恐怕也難說。

而祂並沒有這么做,甚至還時常展開雙翼,帶來純粹的靈性之霧,為眾生開慧。

所以單單就這一點,就足以令萬物眾生都感激於祂,崇敬於祂。

對此,神鳥從一開始就沒有過這種心思。

畢竟從誕生之始,祂就從未感受到過任何惡意。

每天的生活就是傻乎乎的從天地的一端飛到另一端的玄鳥,時而追逐太陽在天空上的軌跡,時而沿著一條河流的流向飛行,祂樂呵呵的度過每一天,有些時候去東邊和一座會說話的山聊天,有些時候去南邊假模假樣的做個巢穴,心情好了還會去西邊的大海中洗個澡,以羽翼攪動無盡藍海。

每一天,神鳥都過的非常充實,簡單。

每一天,祂都過得快樂,無憂。

所有人都對祂心懷敬意,心懷感恩,這樣的日子,實在是太過愜意了。

而且不知道什么時候——大概是有次追逐太陽軌跡的時候吧——一只三足金烏開始追隨在祂的身後,為祂處理種種雜事,照顧祂的生活起居。

雖然說有點奇怪,但是為什么不呢?

玄鳥默認了金烏的追隨,然後繼續自己每天四處亂飛的飄盪生活。

過去了一段時間,似乎也能算是漫長的時間,看遍了這天地萬物的玄鳥,開始將目光傾注在一些祂過去沒有關注過的地方。

山看盡了,海看遍了,河流平原,峽谷盆地,一切的一切,乃至於蒼穹之上的奧秘,祂都已經知曉。

即便是地底的情況,因為有東邊那座會說話的山可以互相分享故事,所以祂也大部分都明白,而作為回報,祂也為那座不能移動的山轉告了整個天地中其他地方的事情。

所以,神鳥便移動目光。

不得不說,還真的很有意思!

在天地南方的大洲,神鳥留下了一個簡陋的巢穴——但眾所周知,巢穴是用來休息的,而誕生自蒼穹的玄鳥又怎會休息呢?

所以這個巢穴自從很長時間前,被造出一個大概後,就一直都是原本的那個模樣。

而這一次,在神鳥回到南方後,祂便看見,在自己的巢穴周邊,有一支人類氏族的部落,正對著一根祂昔日褪下的羽毛舉行盛大的贊頌儀式。

滿心真誠,滿心贊頌,滿心崇敬,滿心愛戴。

這一支氏族全族都以玄鳥為圖騰,忠愛玄青之色,他們又經常以羽翼裝飾自己,制造出種種羽翼一般的飾物,意圖想要飛上天空,追隨那曾經給予祂們恩賜的神鳥。

——我啥時候恩賜過他們了?

那時的神鳥,心中的想法就是這樣茫然,而等到祂反應過來,那所謂的恩賜很可能就只是自己隨便一撓,掉下來的羽毛後,祂已經親自降臨在了這一部落的前方。

——這些小家伙倒還挺有意思的,居然知道我的名字,而且還一直都在誇我……多來點,多來點!

祂如此樂呵呵的想到,即便身後的三足金烏在嘆氣也是如此。

而玄鳥的降臨,對於這個小小的部落而言,自然是至高無上的喜訊——他們立刻就舉辦了最為盛大的儀式,將自己最好的獵物,最珍貴的寶物全部都放在祭台上,對正好奇俯視他們的神鳥進行供奉。

當然,無論是靈獸的肉,蘊含著靈氣的寶石,有著天生紋路的靈植果實……全部都是他們珍藏起來,平日都極少食用,動用的寶物。

雖然,神鳥隨便吞吐一口靈氣,溢散出來的靈機,就無數倍於這點小小的祭品。

雖然,人類用來祭祀的都是些神鳥不知道有什么用的東西。

但是……他們真的很開心,很高興啊!

所以神鳥也開心了起來。

【我很開心。】

祂如此說道:【你給了我這些東西,那你想要些什么?】

「啊,玄鳥,神回應我們了!」

一時間,整個部落的人都誠惶誠恐——這一點對神鳥而言也非常有趣,祂察覺人類雖然准備好了禮物,但卻從未想過居然可以收到回禮。

真奇怪啊,既然如此,那他們為什么要准備禮物?

而就在一陣慌亂之後,氏族領袖終於商討出了他們的願望。

「我們想要飛……我們想要飛行,可以追隨天神腳步的方法!」

簡單的願望。

幾乎是同一瞬間,在神鳥的意志下,一種可以駕馭狂風的天生神通修行法,便出現在了這一氏族所有人的心中,令他們可以御風而行,翱翔於天際。

為此,這一氏族的人類,便開始稱呼自己為『乘風氏』。

這對於神鳥而言,都是很小很小的事情,祂在回去後,還和為祂整理巢穴的金烏炫耀:【今天遇到了有趣的事情,看見有人在祭祀我,我出現之後他們可開心了,還給我許多小玩意!】

【我問他們想要什么回禮,結果人居然沒想好,最後只是要了可以飛行的方法,真的太有趣了。】

但金烏的回答卻令祂頗不開心:【太初尊上,您的威名遍及大地十方,他們崇拜您乃是理所當然之事。】

【日後請少和那些後天之靈接觸,他們不配與您交流,日後如果有想做什么的話,盡管交給我便是。】

雖然能理解是金烏的善意,希望祂不將時間浪費在那些祂認為無意義的家伙身上……但太初的想法其實很簡單。

【既然有人愛我,那我自然也可以愛他啊。】

隨著太初的實力越來越強大,神鳥的旅途,開始超出這個世界,祂突破了天元凡界的屏障,來到了無垠的虛空海中游盪。

而每一次從虛海中歸來,神鳥都會回乘風氏周邊看看情況。

第一次歸來,原本只有幾百人的部落,變成了人口上萬的城池,原本使用籬笆,穿戴獸皮的部落民眾,變成了鑄造岩石城牆,穿戴麻衣和皮甲的專業獵人軍人。

祭祀玄鳥的祭典,也變得正規起來,乘風氏找到了一種葯草,焚燒時可以釋放出玄青色的霧氣,令整個城市變得和玄鳥的羽毛一般色彩。

第二次歸來,原本人口上萬人的城池,變成了好幾個城市的聯合,長老,首領,也都變成了城主們之間的聯合。他們之間偶爾會有斗爭,但都崇敬玄鳥。

也只有在聯手舉辦玄鳥祭典之時,他們才會發揮出自己各自精湛的技術,搬出巨大的青銅玄鳥像,瑰麗的玄青玉石雕柱,和采集至九天高空中的天罡精氣。

前面兩個還挺好的,有些意思,但是最後那個就令神鳥有些尷尬了——所謂的天罡精氣,本質上,是不過是玄鳥平日吞服天地靈氣,留下的……咳咳。

雖然心意很真,但還是不了。

而察覺到神鳥有些尷尬的心情這一點,第三個城池的首領和長老們都面若死灰,對此,神鳥只好出聲安慰,告訴他們這次是有點尷尬,但心意沒問題,下次再來就行。

「居然,還有下次嗎?」本以為獻上的祭禮令天神不滿意,都已經做好被懲戒准備的首領在聽見這句話後,頓時便震撼了。

這片天地間的其他神魔,怎會有神鳥這般慷慨大度?所以既是感動,也是決心,他們於此立誓::「我以我的血脈立誓,當天神下一次歸來時,我乘風有寒氏必將最珍貴,即便是天神也會贊嘆的祭禮獻上!」

對此,神鳥並不以為意——這世間萬物祂什么沒見過?想要讓祂贊嘆,不可能的啦。

但是那份真誠的心,卻令祂開心了起來。

【那我等待著。】

第三次,神鳥在虛海中發現了許多生命,那些奇奇怪怪的生物在環繞天元的隕石群中生活,倒也頗有一番樂趣。

和那些生物交流了一會,知曉對方自稱為『妖』後,有些受不了它們身上氣味的神鳥便回到了天元。

而這一次,昔日的乘風氏,已經變成了乘風國。

傾全族之力,將主城抬升至天空,第七代乘風王仍然記得自己先祖時代的誓言,面對降臨而來,面露驚訝之色的神鳥,年輕的王率領著眾臣眾民,在飄盪在半空的城市中,獻上了他們最珍貴的祭禮。

那是一顆由天地清氣凝結而成,蘊含天地五行,以及無窮人心願力的寶石。

這顆寶石並非天生,實乃人造,乃是乘風氏深入地脈深處,挖掘出的一塊純粹玉髓,匯聚眾多靈性寶石的靈力,再由乘風國數百萬國民齊齊祭祀祈禱而成。

寶石釋放七色虹光,且有五行之氣以及五德人心輪轉,雖然其中蘊含的靈氣不值一提,精粹程度也有很大問題……但是,這等從未見過的,由後天創造而出,先天並不存在的事物……

這等因前所未見,所以無比瑰麗的事物,即便是神鳥也為之震撼,就連一直都對人類不屑一顧的三足金烏,在看見這顆寶石後,也不由得睜大了雙眼,用震驚的目光看向這些渺小的人類。

原來,人造之物,人心之光,由後天之靈鍛造的心意,也可如此閃耀,不比先天之物遜色分毫!

【謝謝你。】

收下了這一份傾盡乘風國全力鑄造而出的寶石,神鳥的聲音都帶著一絲感動:【很好的禮物。】

【人,說吧,你們想要什么樣的回禮?我太初可以保證,即便是虛空彼端太陽的光輝,也必然可以為你們拿到。】

「不需要,天神!」而乘風王哈哈大笑,他感應到了玄鳥的喜悅,所以也因此而喜悅:「您只需要注視我們,見證我們的榮耀!」

「而我們,也必將會榮耀您!」

【我……等待著。】

懷著這樣的期待,神鳥再一次離開了天元——雖然說乘風氏自己說什么都不要,但是祂又豈能真的毫無反饋?

所謂的禮物,本來就應該是互相回饋才對。

而這一次,即便是金烏也沒有多說什么,祂追隨著太初進入虛空,在離開天元前,名為太昊的神鳥若有所思地看了眼這世間眾生。

這一次,玄鳥與金烏一同橫渡虛空,祂抵達了歸墟太陽河的周邊,見到了那普照萬物之光的源頭,一面怪異的黑色透鏡。

和金烏一齊在那里徘徊了一會,截取了一段太陽河的光流,帶著這一份禮物,神鳥心滿意足地回到了天元世界。

但這一次,或許是因為歸墟的引力影響,又或許是旅途真的實在是太過漫長。

時光飛逝的天元世界中,已經不存在乘風氏的蹤影。

懸浮於天空中的乘風之城,已經消失不見,昔日興盛的人類國度更是消失無蹤——甚至就連山川,森林和河流都更易了形態和河道,一切熟悉的事物都陌生無比。

當沉默的神鳥從厚實的泥土中,挖掘出城市的遺址,人類的殘骸,還有一些神魔的腳步和氣息後,無論是玄鳥還是金烏,在此時都陷入了無言。

似乎是,一些先天之靈在這里戰斗過,亦或是單純的路過,所以乘風國就覆滅了。

這並不奇怪——昔年太初還未關注世間時,祂就偶爾能看見這一幕。對於當時祂而言,這一幕和踩壞花花草草差不多,並不至於會有什么額外的想法。

人類,不過是生活在這片大地上的草芥,螻蟻,如同苔蘚一般的東西。

不不不……倒不如說,對於永恆的神鳥而言,這世間的一切,又有什么不是螻蟻草芥呢?

尋覓著血脈的氣息,玄鳥找到了昔日乘風氏最後的些許血脈——他們已經重新變成了在山嶺中游盪的部落,而他們已經不再崇拜玄鳥,而是崇拜一些原始的山靈,一些開啟靈慧的山間精怪。

只能從他們穿著打扮,還是裝飾花紋等方面,看出昔日一絲玄鳥崇拜的影子。

——啊,這究竟是什么感覺?

從未被人施以過惡意,也從未對其他人施以過惡意,被所有存在愛著的神鳥,一直以來都開懷無憂的蒼穹之子,此刻心中被一種怪異的情緒所充滿。

這種情緒,祂過去從未感覺到過,這種失去了什么,且再難挽回的情緒……

乘風氏,於祂而言是什么?

寵物?朋友?伙伴?

還是陪伴了漫長時光的存在?

不懂,這種感覺,根本從未感受到過。

神鳥頭一次感覺到,自己似乎對自己都一無所知。

【……他們忘記我了嗎?】

所以,在漫長的沉默後,太初俯視著這個部落,然後低聲發問。

【不,尊上,他們沒有遺忘。】

而太昊垂下頭顱,在這方面,遠比太初有經驗的祂語氣有些復雜:【只是記得您的人,都死了。】

太初其實根本沒搞懂人類的繁衍模式。

在永生的祂眼中,人類的部落是一個集體,其中的一些死去,也有新生兒誕生,那便是新陳代謝,更新換代,就像是祂偶爾也掉幾根羽毛那樣。

他甚至以為人類的集體是永恆的。

直到現在,在太昊的講解下,祂才明白,當記住了一些事情的人死去,且那些事情倘若沒有被告知給下一代人的話,那么那份記憶,誓言和願望,都將會隨風逝去。

而那些人,那些事情,就算是『死』了。

【所以說,人類其實都是一個個個體嗎?】

知曉這一切後,神鳥如此自語:【那為什么人類之間,不會像是那些先天之靈一樣打來打去呢?我還記得當年,他們聯手合作,甚至能建造巨大的城市,王朝,有一個國王,皇帝統轄乘風國所有的子民。我還以為那是一種修行法度,一種變強的修法。】

【先天之靈和神鳥間可沒有這樣,祂們天天隨心所欲,沒辦法聯手。】

【尊上……我想,那應該是,人類之間,有著規矩存在吧。】而金烏也低聲回答,祂的目光也同樣復雜。

【規矩?】

【就是約束什么存在能干什么,不能干什么的東西……一種可以規范所有存在行為的事物。】

【也包括我吧?】

【您未必……您如此強大,就應該是制定規矩的存在……】

【不,肯定要包括我。如果我連自己都無法規矩,又怎么給其他存在定規矩——是不是,太昊?】

【……確實,尊上。】

一連串的問答後,玄鳥降臨。

祂將自己珍藏的寶石取出,放在了那些乘風國的後裔,那些正對著祂瑟瑟發抖,俯首叩拜的部落民眾前。

又施加了一些法度,可以庇護這個部落。

然後,祂便轉身,起飛,離開。

沒有回頭。

很快,追逐那遺留下來的神魔氣息,玄鳥找到了摧毀了昔日乘風氏的神魔。

那神魔漫無目的地行走著,祂看見山嶺,不避讓,就撞過去,看見河流,不邁步,就踩過去。

祂行走於世間,渾渾噩噩,卻也自由自在,強大的力量讓祂可以不用做任何思考,就這樣隨著本能,隨著心情而行動,而不至於遭受一切阻礙。

面對這神魔,太初終於明白了,那一直以來充斥著自己內心的情緒,究竟是什么。

那是憤怒。

悲傷。

不舍。

還有……不甘心。

所以,在這神魔即將踩踏在一群成精野獸的巢穴上時,神鳥動了。

只是伸展羽翼,隨便揮動,沒有使用任何技巧,那龐然無比,如同山岳一般的,凝聚天地間不朽精氣而生的先天之靈就如同被打的樁那樣,直接在懵然中被打進地底,動彈不得。

【太,太初尊上?!】

直到這時,這先天之靈才反應過來,祂停滯的大腦開始思考,然後感到了一陣惶恐:【您這是……】

太初神鳥與世無爭,這世間所有生命都不敢挑釁祂,這先天之靈自然也是如此,即便是被對方先出手攻擊,祂也不敢動手反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