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屬下心有疑惑。」
鐵山神色平靜,將今日南梁縣之事一一說出來:
「大人,一個山野老道都看出問題,朝堂之上的袞袞諸公,莫非便看不到嗎?我大豐國力冠絕諸國,便真個無法改變這些嗎?」
鐵山心中復雜。
數十年來,他見證了大豐一步步崛起,但是大豐的國力越強,民間反而越是困苦,軍力已然強橫如此,何以地方豪強卻還是橫征暴斂,沒有半絲收斂?
「鐵山,你的想法很危險。」
明棠轉過身,冷冽的眸光落在鐵山身上:
「你可記得,六年前,你為了一個落魄孤女沖撞尚書車輦,若非本官為你求情,你已死了。」
「屬下記得」
鐵山面色復雜長嘆:
「屬下至今還是不明白,尚書之子,享不盡的榮華,天下多了愛慕金錢的女人,為何,還要對一個孤苦女子下手?」
「尚書三子,兩人從軍邊塞,開疆拓土有功,其幼弟少不經事,難免會有些沖動。」
明棠神色淡漠,絲毫不覺得有什么不對:
「我等護持百姓,為國奮戰,自然要有所優待,千百年來皆是如此,沒有什么不對。」
「千百年來皆是如此」
鐵山長嘆一聲,轉身沒入山林之中,寒風吹散了他最後的疑惑:
「就對嗎?」
「還是太過幼稚啊朝堂之上的袞袞諸公,包括本官在內,又有哪一個不是豪強,士紳,我等如何會制裁自身?
鐵山啊鐵山,若你到了老夫這個地位,家里人丁數十,人人要錦衣玉服,人人要習武習文,又會如何?」
明棠眸光泛起漣漪,低低自語:
「你曾問老夫為何保你
只因老夫曾幾何時,也與你一般幼稚啊。」
一嘆之後,明棠身子一動,消失在山林之畔。
在他身後,雪地平整,所過之處,甚至沒有一個腳印留下。
踏雪無痕
沙沙~
靴子踩踏在積雪之中,出細微之聲。
深山不必城市,許多背陰之地久不見日照,溫度低下,積雪累積極厚,走路之時需要耗費更大的力氣。
四個六扇門的捕頭兩兩背對,目光鷹隼般掃視四周,刀劍更是緊緊攥著。
追蹤此人數月,他們自然知道他們要面對的是個怎樣的凶徒。
那諸縣死去的高手,甚至不乏有比他們武功更高之人,他們如何敢大意。
「閻哥,你看,那里有一個山洞。」
一個捕頭似有所覺,看到遠處有一個山洞。
閻颯輕輕一嗅:
「有股淡淡的腥氣,這是猛獸尿液的味道,小心著些」
「明白。」
其他三個捕頭對視一眼,動作越加小心翼翼。
閻颯輕輕踩踏在積雪之中,慢慢靠近那一處枯枝掩蓋的山洞,手中長刀綳緊。
「嗯?這是」
剛剛走到山洞口,就有一股熱浪撲面而來。
閻颯心中一緊,抬眼看去,就見幽深的山洞之中,垂流的陰影之下,陡然亮起兩道光芒!
光芒炸起,照亮昏暗。
一道盤膝而坐的人影突然抬頭,露出一絲冰冷的笑意。
「孔三?!!不好!」
閻颯心中一炸。
還未來得及呼喊,耳畔便陡然響起氣流劇烈的摩擦之聲。
錚~
長刀出竅,寒芒匹練也似劈向前方。
轟!
氣流激盪之間,閻颯只覺一股雄渾大力震碎了他的刀芒。
繼而,一只滾燙炙熱好似烙鐵一般的手掌已然撲面而來!
危險!
閻颯心中狂跳,手臂橫抬而起,內力狂吐,影響那撲面而來的手掌。
砰!
伴隨著骨骼碎裂的氣流震爆聲中,一只手掌狠狠一捏,幾乎一下將閻颯頭顱捏爆!
「啊!」
閻颯出一聲驚天動地的慘叫聲。
他心中升起無限恐懼,只覺自己好似一只漏水的羊皮袋,積蓄多年的內力狂涌入那一只握在他腦袋之上的手掌!
「六扇門的人來的,真是太妙了。」
直到這時,孔三帶著漠然的調笑之聲才回盪在幾個驚呆了的六扇門捕頭耳畔。
「畜生!」
其他幾個捕頭目眥欲裂。
前後不過一息的時間而已,閻颯竟然已經被擊碎了長刀,身子干癟的好似被榨干了水分的番茄,瞬間老的幾乎不成樣子!
「畜生?」
孔三面上紅暈未消,聞言也不怒,隨手丟了閻颯身子,繼而輕描淡寫的一步踏出。
轟隆!
好似平地驚雷!
山洞之外,積雪之下,厚重的大地陡然為之開裂。
狂涌的氣流之中,漫天積雪如龍而起。</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