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長。」
姬六看了一眼金羽鷹。
心中暗叫僥幸,自己在信筏之中無有任何誇大或者帶有自己主觀性的東西,便是被安奇生知曉了,應當也不會有什么妨礙。
否則,這番才是死定了。
他沉吟了一瞬,強壓心中悸動,開口道:「我家太師前幾年皆不在大豐,此番回來聽聞道長的消息頗為仰慕,想要與道長結交.......」
「廢話,就不必說了。」
他剛剛開口,安奇生開口打斷。
姬六面色一下漲紅,但一看那一雙平靜淡漠的眸光,心頭又是一片冰涼。
也只能咬咬牙,繼續道:
「我家太師不想與您這般蓋世人物結仇,希望能代為化解您與朝廷之間的恩怨,日後化敵為友,無論道長是要開宗立派,還是獨自行走江湖都要方便許多........」
話一出口,姬六的心中就是一松。
他最怕的還是自己之前貶低此人的話被聽到,以至於他含怒出手讓自己連將這番話說出口的機會都沒有。
此時話一出口,他自然渾身輕松。
他雖然也是剛剛跟隨姬重華從北地回來,但是卻也知曉安奇生與朝廷的恩怨。
在他看來,這一路皆是朝廷損兵折將,這老道士並未有一絲吃虧。
如今朝廷主動示好,欲要化解這段恩怨,他都想不到他有什么理由拒絕。
否則,要與朝廷死扛到底,即便是神脈,也絕對沒有好下場。
倒是姬八,面色微微一緊,隱隱察覺到了一絲不妙。
因為他在安奇生的臉上,身上,沒有看到,沒有感覺到哪怕一絲絲的喜悅。
有的,只是那宛如深淵一般的平靜與漠然。
「姬重華倒是大度,我殺了朝廷如此多的高手,他都能一筆勾銷。」
聞言,安奇生笑了,眸光卻頗泛起一絲涼意。
「我家太師總理陰陽,胸懷四海,豈會在乎一時之得失?太師他氣度.......」
見安奇生笑了,姬六心中大定,面上雖然帶著謙卑,語氣之中不免有一絲傲然。
姬重華一路青雲直上,先參軍封侯,後出將入相,何等人物。
他雖是家奴,卻也與有榮焉。
「可惜,我卻從不是個大度之人.......」
安奇生輕輕一嘆,聲如水銀瀉地:
「相反,我很記仇啊.......」
你要追殺,便追殺?
你要一筆勾銷,便一筆勾銷?
無論這是誰人的道理,但這絕不是他的道理!
恩要償還,仇要報!
無論是誰!
也無論身在何方!
這,才是他的道理。
「不好!」
姬六兩人面色齊齊一變,汗毛炸起,不約而同的爆真氣,分散就要遁逃。
「這老雜毛瘋了!」
姬六雙眼一下通紅,真氣一下透體而出,勁力勃之下。
於剎那之間拔地而起,撞碎身後呼嘯的風雪,就要遁逃。
但就在這時,他通紅的雙眼之中似有一道赤金色光芒乍閃即滅,隨即化作無盡的黑暗。
轟!
姬八腳下真氣一吐,於積雪沖天而起之剎那一掠後退數十丈,正要接著遁逃,面色突然狂變,如遭雷殛。
只見那涼亭之前,那道人一臂擎槍直刺虛空。
滴滴答答的鮮血滴落間,姬六已然被其生生釘死在半空之中!
甚至於,連一聲慘叫都不曾出。
已經被一槍刺穿了頭顱!
那一槍是如此之快,如此之凶戾,即便遙隔數十丈,姬八都只覺眼前一黑,好似也被刺穿了眉心一般。
呼~
長槍一擺,姬六那偌大的身子便被一下甩出十丈,腦漿熱血拋灑之下,重重砸落在積雪之中。
「六哥!」
姬八目眥欲裂的出一聲狼嚎一般的叫喊聲。
他們非是真正的兄弟,但是數十年並肩作戰卻是比親兄弟更親,此時見得姬六身死如何能夠平靜。
但他叫聲似杜鵑啼血,度卻再度激升幾分,幾個起伏便竄出數百丈。
奔跑之中,他不由悲憤回。
卻之間風雪呼嘯之間,蛟龍盤旋半空之中,涼亭之前那道人持槍而立,一如起來時一般,似從未動過。
他心中悲痛憤怒未去,便聽到一聲平淡卻似有如山般沉重的話語在心頭炸響:
「此去豐都六千里,你去告訴姬重華,我會一步步走完這六千里,
看一看,
那天下第一城的城頭,有多高!」</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