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一經出手,已經是展開了無比劇烈的交鋒!
一時間,長空之中盡是金鐵交鳴之聲與劍光肆孽,就好似長空都成了一片劍之海洋。
劍一之後,沐清豐又是一個踏步,迎著似刀光一般的罡風,手臂一抖,出長劍嗡鳴之聲,震劍如龍,竟以長劍出實質之話語:
「劍二十二!」
一劍而已,沐清豐已經舍棄了所有試探,所有前奏,直接斬出了自己參悟多年,更出自己曾經持之以橫向天下的劍二十一的最強劍道,
劍二十二!
嗡~
霎時間,劍光大作,一時遮掩了天地間所有的光芒。
遙隔千百丈的沙海之中,帶著趙天風趕來的吳六三仰天只看了一眼,就不由的輕呼一聲,低下頭遮住了趙天風的眼睛。
趙天風駭然無比,只見吳六三緊閉的眼皮之下,竟是留下了兩行血淚。
竟是被劍氣刺傷了眼睛!
瀚龍客棧之外,更是連篇慘叫,一個個瀚龍客棧的活計慘叫連連,將老板娘都扔到了地上都不管了,一個個捂著雙眼在地上打滾。
這種感覺,就好似數十年沒有見過光芒之人,突然目睹強光,一下的疼痛簡直好似被人刺瞎了雙眼一般。
「沐兄的劍道越的精進了,這一劍,應當是劍二十二了......」
三樓之中,安奇生,拜月真人等人自然不會被劍光此傷雙眼,但目睹這一劍,還是不由的有些驚艷。
「王權道長,這一劍,您看如何?」
轉輪王一聲輕嘆之後,眸光閃爍著看向安奇生。
安奇生正自眺望長空,聞言,不咸不淡的回了一句:
「你接不下!」
轉輪王笑容不減,只是微微點頭,嘆息一聲:
「是啊,硬接是接不下這一劍的.......」
遙隔千百丈旁觀已是如此。
當其沖的龐萬陽,更是一瞬間被劍光撕裂了護身罡氣!
這一瞬,他雙臂一下大張,無形的真氣霎時間破體而出,那是他之前鯨吞的天地靈氣,這一瞬噴薄而出。
真好似積蓄無數年的火山噴出了最為炙烈的岩漿!
一下消融了鋪天蓋地,無所不在的劍光。
但下一瞬,那宛如實質一般的氣牆之中,一口三尺長劍洞穿而來,那足以媲美天地間最為堅硬物質的氣牆,竟如紙張一般刺穿了!
那三尺長劍上仍是如秋水瀲灧,這一瞬卻似是鍍上了一層血色光芒,帶著驚天動地的殺機戾氣!
這一刻,強如龐萬陽,都只覺眼前一片漆黑。
這一劍之上蘊含的殺意,已經將整片長空之中一切有形無形的物質全都斬殺了!
包括目光!
包括無感!
包括他的心靈感應!
所有感知,連同這片空間,都被這一劍『殺死』了!
即便是龐萬陽,此時心頭也終於浮現了一絲危機。
「這一劍.......」
無思無覺,無有任何感知的情況之下,龐萬陽突然出一聲輕嘆。
他的雙手一下揚起,握緊!
轟!
轟!
似有兩道霹靂在他的雙拳握起之時閃過,盪開氣流金光。
繼而,
在長劍及體之剎那,他雙拳一個合攏,似兩座山峰碰撞,似兩顆流星相撞。
轟隆隆!
雄渾到了極點的真氣一下被引爆了!
同時被引爆的,還有龐萬陽周身透出的無盡天地精氣!
霎時間,在安奇生等人眺望的眸光之中,長空之中再度炸開一枚覆壓數里的蘑菇雲,氣流激盪肆孽擴散八方之中。
一道白色身影提斷劍從長天跌落而下。
那名揚天下的太白劍,竟硬生生被龐萬陽雙拳砸斷了!
「沐小白臉!」
半空之中,燕狂徒長眉挑動,一個騰空,將沐清豐接住。
巨力倒灌之下,他身形與空氣劇烈摩擦下飛百丈,才硬生生停下退勢。
但他卻突然笑了:
「龐老兒,你小覷我等,此時如何這般狼狽?」
他的眼神極好。
遙隔千百丈也能看到,龐萬陽的身形矗立依舊,但他的胸膛,卻已經被長劍洞穿!
沐清豐最後那一式出他預料之外的劍二十二,還是斬中了他!
就差一線,就能將其斬殺了!
「山川河岳一劍而已,沐清豐,單單劍道,你可稱雄亦!」
長空之中,龐萬陽出一聲贊嘆。
他的胸口之上血肉消失,一道劍痕之中隱可見心臟跳動。
但轉瞬,隨著他雙臂張開,精氣神倒灌而入,他的氣息,再度攀升而起。
「戰魔心經!」
三樓之中,安奇生突然聲。
一休緩緩起身,雙手合十,微微點頭道:「不錯,戰魔心經!龐萬陽這門戰魔心經,絕非天下頂尖,只是在他的推演之下,早已過前人。
以他如今的造詣,只會越戰越強,越是受傷,越是氣息霸烈。」
他之所以任由沐清豐,燕狂徒出手,便是感受到了龐萬陽的氣息變化,知曉,除非一擁而上徹底將他殺死,否則車輪戰對他而言,不但無礙,反而有極大的好處。
但縱使知曉,他求的是靈機,卻非勝負,卻是根本沒有與兩人聯手的念頭。
同理,無論是沐清豐也罷,燕狂徒也好,都根本沒有與任何人聯手對敵的可能。
「大師,何必呢?」
看著起身的一休,安奇生突然開口。
「道長知道了什么?」
一休腳下輕抬,空氣之中似有實質的階梯一般,被他踩在了腳下,一步步登天而上:
「那道長該知曉,這是老僧唯一的機會了.......」
安奇生嘆了口氣。
活得久,往往知道的很多,比如一休,他固然無韓嘗宮那般的望氣術,也無拜月真人那般的卜算之道,但近乎三百年的歲月里,他所能看到的絕對不是前兩者可比的。
正因他看到了什么,才不得不為,因為以後,他不會再有挑戰天下第一的勇氣了。
「師兄!」
這時,轉輪王突然起身,同樣雙手合十,拱手道:
「師弟祝你早登極樂!」
拜月真人也心有所感,起身拱手。
踏踏踏~~~
老和尚踏步登天。
他的周身散出一縷縷金光,每走一步金光便盛一分,待得他上得千丈高空,與龐萬陽相對而立之時,其周身散之光芒,已經宛如大日金陽。
煌煌而浩大,璀璨而神聖!
遙遙看去,那堪比金日的光線勾勒之中,似是能看到一尊盤坐雲海的大佛。
那佛盤踞九天,卻並不出塵,反而,那繚繞的雲海似乎都變成了人間煙火,襯托的那一尊佛似乎人間紅塵之佛。
值此時,垂垂老矣,干枯瘦弱矮小的老僧,氣息如山似岳,橫壓長空數十里。
遙隔千百丈長空,都覺的心神壓抑,一時呼吸不暢。
「阿彌陀佛!」
燦燦金光之中,一休老僧合掌誦了一聲佛號。
此時,仍是垂垂老矣,但在龐萬陽的眸光之中,這老和尚卻好似金鐵澆築的一般,三百年雄渾真氣貫通十數里之內的天地靈氣縱橫交織。
便是一座真的雄山,也未必比得了如今的他了。
「還是小看你了.......你這一身至陽至剛的罡氣,便足以橫壓天下了,近三百年修持,果真是驚天動地!」
龐萬陽神情平靜。
三百年何其之漫長?
大豐不過兩百年而已,一個比王朝壽數還要長的老和尚,縱使天資不是頂尖,三百年日夜修持下來,也絕不是能夠小瞧的。
看著老僧,他開口道:
「我先勝兩場,大勢已起,你且先行動手吧!」
戰魔心經,是他融魔宗先賢典籍之大成,隨他丈量天下,雄踞天下第一數十年而成,最擅養勢,先後兩場,縱使險些被一劍刺穿心臟。
但他此時的狀態卻比之前更好三分。
「兩百多年前,老僧殺生無數,造下殺孽太大,後落之後,越的不喜殺生之術,因為不喜,漸漸的,也就忘卻了,不會了.......」
一休老僧長嘆一聲,道:
「四個甲子過去,老和尚我忘記了皇覺寺諸般絕技,忘卻了曾經橫行的斬魔刀,殺生拳,前些日子,獅子吼,我也忘卻了.......
可惜,老和尚生死之心太重,還剩下一門總結出來的金鍾罩,未曾忘卻.....」
他聲音洪亮依舊,但其中卻似乎沒有了任何真氣的痕跡,只是單純的嗓門大了。
龐萬陽瞳孔一縮,面上浮現了凝重之色。
瀚龍客棧之中,安奇生,拜月真人,以及半空之中的燕狂徒,沐清豐,心中也皆是一跳。
任誰也沒有料到,這老和尚竟然會在忘記了所有武功之後,還敢約戰龐萬陽!
話音飄盪之間,一休雙手合十,踏步向前:
「有勞魔尊,為老僧忘卻此法!」
「好!」
看著踱步而前的一休,龐萬陽踏步而前,一聲長嘯中,雙臂高高揚起,五指捏合重重雲流,裹挾澎湃雄渾真罡,轟然如錘般砸向了一休!
當!!
似是皇覺寺那一口千萬斤重的皇覺鍾被一下敲響!
層層疊疊的氣流狂風伴隨著雄渾的真氣滾滾擴散四方。
浩浩盪盪的音波縱橫八方,數百里皆可聞聽!
嗡~
金光實質般的震顫起來。
沒有人能硬生生吃龐萬陽全力一拳,縱使是一休也不能!
微微有些散亂的金光之中,一休身子一顫,點滴鮮血自他口鼻間滴落而出。
「還請魔尊,助老僧忘卻此法!」
微微一顫之後,一休再度踏步而前,鮮血滴答,渾濁的眸光中神光更勝。
「好,好,好!」
一次錘擊之後,龐萬陽長飛揚,衣衫鼓盪如風箱。
他連道三個好,踏步之間,雄渾真氣再度凝聚而來,形成一方足有里許之大的拳印,重重的砸在了漫天金光罡氣之上!
這一次,他再不留一分余力!
轟隆!
似千百雷霆齊齊炸響!
肆孽的鍾波氣流之中,龐萬陽再度捏拳,好似流星一般的拳印再度橫空而擊!
轟!
轟!
一經動,龐萬陽再不留手,一拳比一拳重,聲勢一次比一次大。
轉瞬而已,已經連砸了一十二拳!
每中一拳,一休的身子就是一震,鮮血自他的口鼻,眼耳,七竅之中流淌而出。
待到一十二拳之後,他的袈裟,已經被鮮血浸濕!
「還......不夠!」
張口噴出一口鮮血,一休喃喃自語。
「好一個金鍾罩.......」
肆孽的狂風之中,龐萬陽神色嚴肅,一字一句的吐出。
他從未見過有人能硬吃自己一十三拳而不死,心中倒是升起了十分的佩服。
三百年不敗真罡,天地間,只怕再無一人有這般恐怖的罡氣了。
轟!
十里長空千條風龍怒嘯,道道天地精氣灌入龐萬陽的身體之中,以天地之力,代替人體之力。
一個踏步,便已掀起漫天拳印。
似萬馬奔騰,似萬箭如雨,如漫天星辰墜落般,瞬間將金光繚繞的一休徹底籠罩!
轟隆隆!
天地在這一刻好似失去了色彩!
高懸的雲彩早已點滴不剩,堂皇的金光也在此刻為之潰散,千萬金光飄散長空,似是漫天下起了金雨。
「一休.......」
瀚龍客棧之內,半空之上,安奇生等人的目光,全都凝聚在潰散如雨的金光之中。
「硬吃我一百二十拳.......世間不會再有第二個了。」
龐萬陽收拳挺立,面上頭一次有了敬意,又有些惋惜:
「可惜,你沒有把握住那一閃而逝的靈機,我也不曾看到.......」
潰散的金光之中,鮮血如雨垂落,卻早已分不清金光與鮮血了。
一百二十拳,已經打滅了他三百年武功修為,也徹底打散了他的金鍾罩。
至此,真正的孑然一身。
好似血人一般的一休仍是雙手合十,對著龐萬陽微微一躬後。
悵然一嘆:
「一切行無常,生者必有盡,不生則不死,此滅最為樂.......」
話音飄盪之間,他的身軀,與金光血雨一同,被吹散於長空之中。
散逸氣流之間,龐萬陽沉默一瞬,轉而也是躬身一禮:
「道友,好走......」
當~~~
一休身死的剎那。
萬里之外的中州皇覺寺,那一口費了莫大手腳方才重新懸掛起來的皇覺鍾,突然出一聲聲長鳴。
鍾聲回盪,震動了整個皇覺寺。
「祖師,一路走好」
演武台前,三空,三印,三木等等大和尚似乎似早已知曉般,面含悲切,雙手合十向著皇覺鍾躬身一拜。
「師兄,早登極樂......」
三樓之中,轉輪王深深躬身。
他與一休從無交情,甚至還有怨恨,但在此時,他心中只有敬意與嘆息。
求道至死心如鐵。
你是,我也是。
「三百年,大師,你不虧了。」
拜月真人也是一嘆。
即便早已隱隱料到這一幕,親眼得見,心中還是嘆息。
「一休大師,走好!」
安奇生遙舉酒杯,反杯將酒水倒入空中。
轉身,眺望長天。
同時,龐萬陽垂下眸光。
「戰?」
「戰!」</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