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文才好奇的看了一眼安奇生。
因為個人經歷,他對於道士天然有好感。
「來到來了,自然要喝上幾杯再走。」
安奇生微微一笑。
「道長認得這店主人?」
盧文才有些驚喜。
他生平習文練武之余,最喜這口舌之欲,吃過這煙火巷的酒菜,就欲罷不能,一有空閑總要來此吃上一次。
「不認得,就不能吃飯了嗎?」
安奇生踱步向著巷子里走去。
盧文才本想攔住他,想了想沒有出手,而是跟了上去。
這煙火巷的主人脾氣頗為暴躁,手段又很高,之前有過逼迫之人可都被他打斷了手腳。
只是這位白衣道長看起來也不似凡俗之輩,至少不該是莽撞之人。
如此,他自然要跟上去看看。
煙火巷,店如其名。
走進店門,其後也是一條巷子。
巷子很小,至多能容納四五桌客人,再多就容納不下,此時,巷子里已經沒了客人,一個有些佝僂的老者正在收拾桌椅。
聽到腳步聲,頭也不抬的說道:
「今日晚間有客,恕不接待外人,這位客官還是另尋他家吧!」
「店主何必拒人於門外?我們等了許久,正是想要嘗一嘗店主的手藝。」
盧文才拱拱手:
「此時尚未天黑,我等吃過之後就離去,不會耽擱。」
「說了不接待,就是不接待!」
那老者還是沒回頭,擺了擺桌椅,語氣已經有些不耐:
「廚子你也敢強迫?老夫心情不好,做上一桌菜,你敢吃嗎?」
盧文才頓時語塞。
這位主,可真有被逼的不耐煩之後,硬是做了一桌菜,讓那一桌人腹瀉了半月,差點活生生拉死的經歷。
安奇生瞧的有趣,也就插了一句嘴:
「有何不敢?」
「嗯?」
那老者豁然抬頭,略帶渾濁的眼神中泛起一抹驚異:
「你」
直到這聲音響起之前,他都只是以為進來了一個人。
哪里知道,竟然是兩個人,還有一條狗!
這對他來說,簡直是個不可思議的事情。
安奇生踏入酒館:
「如何?」
那老者長相頗不敢恭維,尖嘴巴,瘦面頰,兩抹小胡子,活脫脫個老鼠成了精,一雙眼睛渾濁無神,怎么看都與廚子搭不上邊。
「既然客官不怕,老家伙自然更不怕!」
那老者將擦桌的破布甩在肩膀上,向著後廚走去。
「坐吧?」
安奇生隨意尋了一處桌子坐下,才看向盧文才:
「莫非不敢?」
盧文才一愣,隨即大笑:
「道長都不怕,盧某自然不怕!」
說著,他也就挨著安奇生坐下。
呼~
黃狗也跳了下來,蹲坐在另一張椅子上,靜靜的等著開飯。
倒是讓盧文才有些驚疑,他不知想起了什么,態度更為恭敬了幾分:
「道長,敢問您可是修行之人?」
「天下人,誰人不是修行之人?」
安奇生意有所指的看了他一眼:
「吃飯是修行,練武是修行,一舉一動皆是修行。」
「唐突了。」
盧文才搖頭苦笑,卻是確定了心中的想法。
也不再詢問,又為安奇生介紹起來:
「這煙火巷中的酒菜頗好,但食材卻很是平常,山珍野味是沒有的,都是些普通人吃的食材」
「古人早已將口味最佳的食材普及人間,野味,可未見的有普通食材好吃。」
說著,安奇生看向端著酒菜上來的老者:
「這殺豬菜,可不比燉蝙蝠好吃的多了?」
那老者正自走著,聽得『蝙蝠』兩字,身體頓時一僵,雖然只是一瞬,兩人一狗卻都察覺到了。
安奇生神色如常,黃狗舔了舔爪子,眼巴巴看著食盤,盧文才眉頭皺起,不知想著些什么。
「客官,您的酒菜。」
老者略微有些沙啞的說著,將酒菜擺在桌上。
盧文才看的仔細,他的手掌上,已經泛起一層細密的黑毛,一抬頭,只見那老廚子臉上,身上也都長出黑毛,身後的影子拉伸,似有一雙翅膀張開。
蝙蝠精!
盧文才心頭狂震,正要起身,突覺肩上一沉,就又坐了下去。
他僵硬的扭頭,
就見虛空之中,一只干癟的手掌伸出,拍在他的肩膀上。
繼而,一個須皆白的蒼老道人,就一點點的從虛空之中浮現而出。</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