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修行者無人不知皇天十戾,某種意義上來說,這十頭天生的大妖鬼,才是古今以來所有修行人的『道標』。
不死不滅,亘古永存,這,才是真正的『史書』,烙印了一切歲月,一切的一切的『史書』。
六十年來,薩五陵聽說過太多太多有關於皇天十戾的傳言,自然也是很有興趣。
當然,更重要的原因是,皇天十戾事關重大,若是脫困,將是蒼生大劫,沒有人能夠置身事外。
呼~
群山之間,虛空泛起氤氳之色,點點漣漪擴散之間,薩五陵踏步而出,抬手按住正欲暴起的王惡的肩膀。
王惡本來心頭怒火正盛,被薩五陵輕輕一按肩膀,心中頓時火氣全消,一道平和的氣場頓時充盈全身。
薩五陵單手倒負,環顧四周群山。
只見山川秀麗,秋日不落青色,縹緲的水霧繚繞山岳之間,恍若仙境。
但在他的眸光之中,此處蘊含著一縷說不清道不明的恐怖氣息。
天機道人盤膝坐於一株老樹之下,左右無人,神色平靜。
薩五陵收斂眸光,淡淡開聲:
「此處風水極好,群山擁簇,地脈隆起,更有諸水環繞流淌,更平添幾分氣象,本是個好所在,
可惜.......」
任由千般好,與皇天十戾沾邊,就再也『不好』了。
「六十年來,聽聞太過小友的事跡,今日一見,果然有乃師之風。」
天機道人微微感嘆一聲:
「也無怪乎大空道友念念不忘了......」
「大空?」
燕霞客眼眶中鬼火一閃。
就見群山之間,如龍蜿蜒的大江之上,一斜披袈裟的中年和尚踏步而出。
其踩踏橫流江水之上,大紅袈裟被江風吹動,**露在外的古銅色肩膀之上,隱可見一道赤紅如血的龍形紋身。
「大空和尚,你也來了?」
薩五陵抬眼看去,似驚訝,又似早有所知。
來人名為大空,是大青年州遮瑜寺的當代活佛,金身成就已有三百多年。
遮瑜寺,乃是如來院的一尊叛僧所立,傳承至今已有兩千多年。
只是不同於如來院,這遮瑜寺行事酷烈,殺伐凌厲,動輒滅人滿目,妖也殺,人也殺,好也殺,壞也殺,
但凡與之為敵,必將無所不用其極,名為佛門,實則是十足十的邪道門派。
他推行新法的這六十年里,數次生死危機,都與這大空所在的遮瑜寺有關。
准確來說,就是這大空老和尚。
直到六年前自己雷法成就之後,將其重創,他才偃旗息鼓。
「薩五陵,許久不見,你還未死啊?」
大空駐足江上,略帶沙啞的聲音之中帶著不加掩飾的殺機。
「你歲數比我大得多,要死想來也是你先死。」
薩五陵輕笑一聲,不再理會這老和尚,又自看向天機道人,語帶遺憾:
「道長為了皇天十戾,不惜與這般妖邪之輩為伍,倒是讓晚輩看你不起。」
「天地有道,人有生死,我輩向生而求道,死則道滅,相比於生死,你看不看得起,又算的什么?」
天機道人波瀾不驚,淡漠眸光之中泛起一絲幽光:
「倒是你,學了你老師個十成十.......」
「看來道長對家師倒是有不小的怨氣......」
薩五陵微微搖頭,似在嘆息:
「可惜老師根本不在意你的怨氣......」
天機道人對安奇生有怨氣,他自然知曉。
六十年前,這天機道人針對天意教,其終極目的就是為了皇天十戾,卻被安奇生破壞了。
有怨氣,自然正常。
不過大青修行界,乃至於天下修道者,對安奇生,太極道的怨氣,恨意者,比比皆是,也不在乎多一個天機道人了。
天機道人眸光一凝,隨即平復下來:
「尊師自然是了不起的.....」
針對天意教失敗之後的數年里,他曾不止一次的卜算過那太極道人安奇生的破綻之所在。
但每一次所卜算之弱點全然不同。
天意教解體三年之後,他已然徹底捕捉不到他絲毫的弱點了。
正因如此,他才會遠走東極,來到這東海之畔。
「好了,道長本該悄無聲息的行動,若非欲要困難,想來也不會冒昧尋我,如此,不妨直言。」
薩五陵不再廢話,開門見山。
他是絕不會允許皇天十戾脫困的,因為他師父不允許。
天機道人明知這一點,還要尋上門來,必然有所持。
「小友快人快語。」
天機道人撫掌一笑,不再多說虛言:
「千百年來,老道我始終追尋著皇天十戾的蹤跡,幽冥府君封鎮之手段固然強橫,但到底也還是有痕跡留存,
這鄂州之下,就有一頭,其名為蜍!」
蜍?
薩五陵眉頭微微一皺,心中浮現出諸多信息。
蜍,又名吞日蛤,其於上古之時橫行天地之間,極為凶戾,其腹內似無窮盡,張口能吞天上繁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