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了,老了.....」
一聲輕嘆間,一白發蒼蒼的老者輕咳著走出人群,向著瀚龍客棧走去。
「老前輩,那客棧之中遍布刀意,不可擅入!」有人見他似要闖門,不由的高呼一聲。
江湖人士最是不愛遵守規則,能讓他們靜靜的呆著不敢越雷池一步的,自然是那客棧內外遍布的龍雀刀意。
雖無殺意,但陰陽不曾歸一者,根本不能踏入其中一步。
不過那老者卻置若罔聞,仍是不疾不徐的走向瀚龍客棧。
「等等,那老者......」
也有人發怔,冥思苦想著,終於想起這老者的身份:「他,他好像是范子民!」
「嗯?」
聽到這句話,那白發老者腳下頓住,回首淡淡的看了一眼開聲的那人,不無贊許:
「少俠好眼力。」
「呃。」
那人被看的一愣,莫名有些心虛。
范子民卻不再理會其他人,走進瀚龍客棧,一步步踏上三樓。
瀚龍客棧在這兩百年中翻修過數次,可其中樣式卻一如兩百年前,沒有太大的變化。
范子民追尋祖師多年,這瀚龍客棧來過不知多少次,自然很是熟悉。
三樓並不大,此時有著十數人,卻已是顯得有些擁擠了。
「您是,范前輩?」
范子民走進三樓,頓時就被人認了出來,不少人立刻起身拱手施禮。
在場不少人,卻是認得范子民。
范子民雖不如何在人前露面,可他的著作卻在天下廣為流傳,任何城池,任何酒樓,茶館,都有他的門人說書。
某種意義上來說,他也是一派祖師了。
「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領風騷數百年,直到此時,方才懂得祖師此言之真諦。」
看著在場十數人,范子民心有感慨。
曾經的八大兵主,雖沒了天人神兵,可有著天人神兵加持的那些年,已然足夠讓他們脫胎換骨。
可直至如今,仍活躍在江湖之中的,也只有五靈城,孫恩,沐輕流三人而已。
少年高手的層出不窮,除卻王權道之外,似什么都在變化。
任誰也想不到,祖師當年種下的一粒靈米,竟然讓江湖武林發生了這樣翻天覆地的變化。
「范師兄,別來無恙。」
眾人到來都不曾起身的孫恩,此時起身,端著酒來到范子民的身前:
「卻是好久不見了,前日上王權山與諸位師兄弟一會,也不曾見得師兄,今日確是正好。」
范子民以師侍王權,而孫恩自認是半個王權道之人,兩人卻從來都是以師兄弟相稱。
「師弟這些年的變化,卻是更大的多。」
范子民接過酒,與孫恩同飲,後心有所感。
兩百年風雲變幻,逝去的終將被淘汰,孫恩逆流至此,有著踏足天門之力,其中艱辛,他心中自是明白。
「師兄,有時候留有後路,未見得就是好事,有退則無進,您應該知曉此理才是。」
孫恩凝視范子民,話中有著深意。
他自然知曉安奇生留下了什么東西,可那,固然能夠讓人長存於世,但卻不是他想要的。
甚至於,他認為那是安爺爺留下的,最不好的東西。
「人各有志。」
范子民搖搖頭,不再多言。
「唉!」
孫恩心中嘆氣,卻也沒有多言,只是踏前一步,抬起手,捏氣成杯,引來美酒。
一揮手,十數杯酒水飛向在場所有人:
「諸位今日來此,孫某不勝榮耀,還請滿飲此杯。」
眾人各自接酒。
「孫大俠客氣,如此盛事,我等豈能不來?」
有道人笑著,一飲而盡。
其他人亦然。
王權傳法兩百年,絕學或在王權,可其精髓早已傳遍天下,在場眾人皆內外兼修,更同修陰陽無極。
根本不怕有毒,且孫恩其人,一生行事光明磊落,一如其名,有恩必償,一代不還,三代仍不忘。
根本不會下毒。
「好!」
眾人一飲而盡。
又聽孫恩開聲,語氣鏗鏘似刀劍錚鳴:「可惜有人不敢來,怕做了孫某刀下鬼,
踏腳石,
可惜,
可惜,可惜......」
一連三個可惜回盪。
酒水入腹,杯落地,發出清脆聲響。
孫恩已然踏步登空,身形化作流光一道,如同燃燒,好似虹化,徑直消失在長空之中:
「此去天門路遠,諸位有緣,來年再見,孫某定與諸位暢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