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行易緩緩吐出一口濁氣,喚來一尊甲士:「傳書諸國,諸洲,一切勢力宗門,我,要與他們談一談。」
......
天地沸騰,眾生皆驚。
東勝,西賀,南瞻,北俱,四海,群島,乃至於星海之中的無數生命星辰,皆被突如其來的異象所驚動。
天穹上下,無論身在何處,無論修為如何,一切有靈眾生心頭皆是一寒。
恍惚之間,只覺有一雙眸子如同大日巡天,掃過了整個寰宇,俯瞰著整個世界。
一瞬之間,不分國度,不分種族,不分地域,無可計數的生靈在這眸光之中皆是無法承受。
紛紛跪伏,叩首,甚至於,頂禮膜拜。
首陽山巔,虛空氤氳,無形的陣法似受到了莫大的沖擊,傳出細微的嗡鳴之聲。
「是祂......」
道觀之中,白發少年眸光一震,指尖的棋子登時被捏碎:「祂果真是第一個歸來的......」
白帝垂眸,遮住眸光震盪。
大自在天魔主,疑似是諸聖中最為特殊的一位。
祂非如天聖,帝衍般先天神靈,也不是天荒老人般伴界而生的巨擘,更無酆都鬼聖那般獨特跟腳。
相傳,其最初僅是血海之畔,一怨煞所生之魔童,卻一步步掃平血海,鎮殺了血海中誕生的魔神之王。
其人化身億萬,無處不在,其凶戾至極,與所有聖人皆交過手,堪稱殺伐至尊!
祂的歸來,哪怕僅僅是化身歸來,也將意味著,天地又將大變了。
「大自在天魔主嗎......」
安奇生抬眉遠眺,眸光深處亦泛起漣漪。
星空樓主曾言八萬年天地無聖,如他那般人物,既然說了,就不會虛假。
但此時天地異動......
安奇生心有驚訝,卻不慌亂,只是權衡利弊,思量著此魔降世將會引來什么樣的變數。
「機關算盡太聰明!」
一驚之後,白發少年又是大笑:「須彌山巔,東極道門,南海龍門,幽冥酆都,你已未必能敵,算上這位,你縱以陣法困住本帝,又能如何?」
他笑的極為快意。
縱然他如何平靜,但修為未復就被這道人鎮壓,心中自有殺意,不甘,憤怒。
多日交手無法壓過這道人,甚至隱隱落在下風,此時見得他神色變換,心中自然快意更勝過擔憂。
「世事豈能盡如人意?你所說的幾位,遲早要交手的,遲早又有什么關系?至於敵不敵得過......」
安奇生垂眸棋盤,落下一子。
嗡~
虛無擴散,淹沒道觀。
幽沉無垠的星海之中,那一副縱橫八方,貫穿似有的真靈位業圖徐徐浮現。
其中神庭巍峨,霞光如瀑,點點亮光此起彼伏,若群星亮起,照徹幽暗星海,亦掀起無盡宇宙風暴。
鎮向星海之中,巨神。
「總要打過才知道!」
轟隆!
巨神抬掌推動星海,千萬星辰炸裂亦不能比擬的大笑響徹天地:
「好一個打過才知道!」
.......
天地間異象紛呈,無一處不可得見。
西北道邊緣,一處荒林,喬達摩牽著龍馬緩步走出,凝望長天,許久之後方才嘆了口氣:
「師叔,弟子心有疑惑。」
空盪盪的山林之中一片寂靜,連鳥鳴都不見一聲,喬達摩卻似篤定有人跟著。
駐足許久,靜靜等待著。
呼!
微風吹過,楊間立於樹梢之上,望著自己名義上的師侄,有些好奇:「你如何知道我在身後?以你的修為,怕還看不穿我的千變萬化。」
「師叔神通廣大,化風是風,化雲是雲,可此時風雲皆動,師叔的心,卻沒有動。」
喬達摩凝望長天:
「師叔,天生萬物,無有高下,可這一路走來,諸城無不非內外,人之尊卑,比野獸強弱還要鮮明,這,又是為何?」
此時之天地異動,天下間絕大多數人只知曉驚駭,卻不知發生了什么。
但喬達摩卻從『卍』字印中見過,這種天地禮贊,異象紛呈之景,分明是傳說之中聖人臨凡之象。
他所不理解的,是為何天地會禮贊那所謂的『聖人』。
「五指尚有長短,人有高低,有何不對?」
楊間腳尖一點,落在龍馬之上,隨手一敲,座下欲要怒嘯的龍馬就發出一聲哀嚎,踉蹌著前行幾步。
昂!
龍馬高高揚起,周身迸發出恐怖戾氣,楊間卻是不驚反笑:「好畜生,憑你也敢與我角力?」
說罷,他一手按下,巨力勃發,只一剎那,就將這龍馬壓的哀嚎連連,但即便如此,這龍馬兀自在掙扎。
甚至於雙眸通紅,似有著抵抗不了就自爆的趨勢,凶戾桀驁至極。
「怕了你了。」
楊間眉頭一挑,驚詫於此馬烈性,他倒不怕這馬能傷到自己,但也不好一見面逼死師侄的坐騎。
僵持片刻還是翻身下了馬。
昂~~
這時,龍馬方才打了個響鼻,吐出一口血沫來,赤紅雙眼之中流漏出深沉的敵意。
「好個畜生!」
楊間笑罵一句,也沒和這馬較勁,見喬達摩還是怔立不動,又是一指彈在他腦門上,斥道:
「年紀不大,心眼不少。你想知道高下何來,自己爬到高處去看看,豈非比問我更好?」
「......是了,是了。」
喬達摩回過神來,面上恍惚漸褪,眸光恢復清澈:「總要看一看,問一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