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錯。」
赤帝微微點頭,透過虛空望向那首陽山,淡淡道:「燭龍,你將此物,送去首陽山。」
「什么?」
燭龍抬頭,就見虛空之中,一條四色交織的法帖徐徐飄盪而下。
「赤、蒼、玄、金!」
燭龍心頭一震,四帝聯合發下的法帖,難不成是戰書?
一念至此,他就想要拒絕,但未開口,赤帝的聲音又自傳來:「不要讓我等失望。」
「神尊!」
燭龍面色幾次變換,還是咬著牙伸手接過那法旨,下意識一撇,雙眼頓時瞪大,口舌打結:
「招,招安?怎,怎么可能?!」
望著法帖,燭龍心頭亂如麻繩,一時難以消化,本想懇求,虛空之中卻哪里還有赤帝的半分氣息?
「招安?」
再望向首陽山,燭龍頭大如斗,驚懼已極。
他不知白帝是怎么隕落的,但能鎮殺白帝於無聲無息間的存在,殺自己不會比殺雞難到哪里去。
這樣的存在,也是能招安的?!
亘古以來的招安,皆是強勢者招安弱勢者,那位能鎮殺白帝,修為只怕還在四帝之上......
「麻煩,麻煩大了......」
燭龍抓著燙手的法帖,怔立原地許久,還是長嘆了口氣,轉身向著首陽山而去。
諸神之不死,全依仗於神道,對於他而言,得罪四尊神帝,比死可怕的多了......
但即便如此,他仍是一千一萬個不願意。
短短千多里的路程,他足足走了小半盞茶的時間,才走到山腳。
「呼!」
燭龍滿腹心事,面色沉重,猶豫再三之後才拾階而上。
山路不長,他走的卻是很慢,猶如奔赴刑場的囚徒,只覺每一步都是莫大的煎熬。
但令他詫異的是,他剛剛行至山巔,一個通體晶瑩,似妖似怪的藍皮小怪物,已然迎了上來。
那小怪物穿著古怪,見得他上山,一手撫胸,一手後擺,施了一個極為奇異的禮:
「遠來的客人,我已經等候多時了。」
「你是......」
燭龍打量了一眼這個小怪物,心中卻突然想起了之前強要了他一道『燭照』神通的紅童大金剛。
這兩者分明不是很相似,甚至可以說截然不同,但偏偏他心中就有種強烈的既視感。
「游戲紅塵的修行者,真理大道上的求道者.......鴻玄道人座下,三心藍靈童。」
藍靈童也在打量著眼前這個『神靈』,聞言,詠唱一般回答道。
「藍靈童......」
燭龍眸光一閃,也施了一禮,道:「我乃皇天帝庭,赤帝座下燭龍行者,奉神帝之旨,來送法帖予鴻玄道長,有要事相商......」
燭龍心中松了一口氣。
能派人出來迎接自己,怎么著,或許,結果也沒有那么糟?
「請進。」
藍靈童轉身帶路。
燭龍則在打量著這首陽山,但怎么看,這山也沒有什么奇異之處,景觀尋常不說,靈機還極為稀薄。
這樣的地方,莫說是鴻玄道人這樣的上真,即便是個尋常修行者,也未必看得上吧?
他心思轉動著,已來到道觀之中,見到了那位疑似鎮殺了白帝的南瞻上真,鴻玄道人。
「鴻玄道人......」
燭龍心中一稟,震驚又怪異。
因為他根本無法從這位道人身上感知到半點修為,偏生又有一種足履深淵之前,立足穹天之下的渺小之感。
這種感覺他從未有過,直覺卻告訴他,面前之人,無比危險。
他心念轉著,卻不敢怠慢,忙施禮道:「燭龍拜見上真!」
「呼!」
老樹之下,安奇生仍是閉目調息,待得燭龍見禮之後,方才緩緩睜眼。
淡淡的掃了一眼遠處虛空乍閃即滅的紅光,才落在燭龍身上:
「這四位,倒是謹慎的很。」
相比白帝,這四位更讓他驚訝,不是因為他們更強大,而是他們更謹慎。
不但真身不曾現身,即便化身,都隱匿虛空之中,讓人無可捉摸。
嗡!
燭龍還未張口,那一道四色交織的法旨已然騰空而起,落在了安奇生攤開的手掌之上。
藍靈童站在一側,好奇的瞥了一眼,頓時驚呼一聲:「招安?!」
它驚詫至極。
而它這一嚎,燭龍身子就是一抖,好懸沒直接溜走。
見那鴻玄道人望著法帖沉吟不語,方才硬著頭皮,大著膽子道:
「道長,四位神尊,是真心相邀,以您的修為,早該成神做祖,便是與幾位神帝齊平,也未必不可......」
呼!
話音戛然而止。
看著突然燃燒的法帖,燭龍心頭一涼,下意識的後退兩步,幾乎就要奪路而逃。
卻見那法帖之上四色褪去,轉而化作深沉紫色。
「動不如靜,招安好過廝殺,爾等有此覺悟,貧道自也不會趕盡殺絕......若肯降服座前,那......」
木然接過紫色法帖,燭龍怔怔抬頭,老樹下,道人已再度合上眸子,語氣淡漠平靜,卻傳盪深遠:
「封神榜上,自當有爾等名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