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變化(中)(2 / 2)

唐殘 貓疲 2180 字 2020-06-22

說到這里他一拍手,指著新擴建的畜欄方向道

「這不,聽說了你就好一口吃的,送過來幾口豬羊。。」

「還有一石的米面和幾匹粗絹,都放在你的屋里了。。」

「好吧,這倒是個意外之喜啊。」

周淮安如此想到,剛弄回來兩個打下手的,還沒有怎么安置下去這就有台階送上來。

再簡單查看了畜欄里新增的牲口之後,他隨即當場表示將其中五口豬只拿出來交公,算是大家同喜慶祝的加餐只用;只留下瘦巴巴的一只小羊和一只母羊,小羊可以養大了吃肉,而母羊正在哺乳期內,可以用來提供每天有限的羊奶。

而房間里的那一石米面和粗絹也是同樣處理,只留下小部分而其他全部交給公中,也算是變相堵上一些可能潛在眼紅人等的口實和非議。

畢竟,放在這個時代將這個功勞給獨攬和貪墨掉,也是情理當中的事情,但是顯然對方並沒有這么做,無論是動機如何,周淮安都得承上這個情分了。那這些東西教工出去,接下來也更方便提出相應的要求和建議了。

比如,單獨留下來那匹粗絹可以用來縫制幾套全身換洗的衣物,留下的十幾斤糙米和粗面,也可以用來加工成旅途當中便攜口糧的試手。

而隨著周淮安的回歸,驟然暴增軍額所帶來的後遺症和副作用,也在一片紛紛擾擾的喧囂和雜亂當中,慢慢的重歸於平靜而轉化成了規模更大的勞動場面。

因為沒有足夠的裝備和器械來訓練他們,王蟠干脆靈機一動,把這些新卒大都暫歸道周淮安這個副營管的配下,作為日常各種擴建工程和營造事項的基本勞役,直到相應的裝備器械和營房場地,都已經籌備、建設完畢為止。

而對於周淮安來說,有了兩個可以進行基本溝通的打下手,實際上他的繁忙程度和工作量並沒有增加多少;盡管如此,他每天還是盡量的抽空用簡陋的器械鍛煉自己,多干一點自己的私活,然後用一副看起來精疲力盡的姿態,去應對王蟠為首高層的關心和詢問。

只是在生活上,雖然每天有了不限量的食物供應,但也只能算是味道相當寡然的粗茶淡飯,唯一的特權就是有茶有酒,佐食里略見油葷而已;

茶是晨起專供苦澀十足的大梗茶湯,發黑的葉子嘗起來霉味不減;酒是午後小半壺沒摻水的淡濁酒,里面的懸浮物和沉淀雜質多的就像是發酸的稀粥一樣;至於每天供應的油葷,那其實大多是放了不知道多久的泛黑干脯和臘制品。

只有日常的雜飯和餅食是沒有限制想要拿多少就有多少,另外還可以開小灶煮點下飯的湯水而已;

然而對周淮安而言這種標准的伙食,從熱量上說勉強還算夠了,但是營養成分上就實在有些差強人意了;因此他往往還要借住在火廚的便宜特權,進行有限的二次加工才能下口。比如在發酸的酒寥里打個鴨蛋,把泃死人的過期臘肉刨絲後和菜幫子一起煮成湯食。

倒是大多數人都不吃的水產河鮮之類,在練習水性和洗澡為由的附帶產出治下,在日常供應上相對要充足的多,在簡單的碳烤和水煮、白灼之後,勉強可以作為蛋白質和鈣等礦物質的補充來源。

盡管是如此簡陋和寒酸的草就三餐,卻是足以讓大多數義軍士卒羨慕到眼紅和各種流口水了。

畢竟,按照周淮安短期內所掌握的家底情況,這怒風營的整體水平打死了也就是這個程度和上限了;作為農民軍他們之前過的要艱苦的多;一天只吃兩餐乃至是只有一餐,甚至隔三差五的餓肚子或是哨糧補給不濟而啃樹皮挖草根的例子,也是記憶里家常便飯的事情;

現在還是得益於義軍大部剛打下這繁華富庶著稱的廣州城,而僅僅是在這郊野也足以讓怒風營,所獲各種物用甚多的相對充裕時期。所以不管是那些新老義軍,還是本地窮苦當中招募的初卒,對於目前的現狀還是普遍比較滿意和珍惜的。

所以,當周淮安在廚藝上擁有化腐朽為神奇的本事,能夠將原本粗劣不堪難以下口的飲食,變成「珍饈美味」的傳聞,通過火廚里打下手的雜役泄露出去之後;他原本和老馮頭數人在內營治的私下小灶,就多了好些個前來窺探,進而拿著一份手信過來要求蹭食的中層頭領們。

作為蹭食群體不斷擴大和一些諸如「竹節飯」「茶粥」「石子饃」「烙板食」等簡易食譜擴散開來的代價,就是他管理下的柴禾薪炭的消耗量劇增,還有就是營中各種鐵器制品相繼報失和損壞掉的頻頻記錄;

以至於一次夜里跑出來的人太多,而驚動了巡營的旅帥鄧存,以為發生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件,而吹號告警鬧得雞飛狗跳的差點炸營起來;然後才在天明後有急忙趕回來的王蟠哭笑不得之下弄清楚了,能夠讓營中這些中層頭領們在夜里不惜浪費火燭偷偷摸摸的聚集起來,居然只是為了參加副管「和尚」在火廚里開小灶的集體夜宵加餐而已。

因此,好些人因為違反營規而受到了訓誡和懲罰,就連周淮安也沒有例外;不過作為他的懲罰和補救措施,就是得負責重新建立起專供夜間值守的將士和中層以上頭目們,提供熱食湯水和其他補充的長效夜灶制度。

然後,他乘機收集了營中散落的鐵制品,而在新招募來的鐵匠幫助下,用一點點的手敲和打磨拋平,最終打造出了好幾套鑄鐵的大型鍋具,以滿足一次最少數十人份的大批量煎炒蒸煮的加工需要。

這樣他總算可以借機公器私用的,時不時吃上缺油少鹽的炒菜和一些初級的煎烙制品,乃至私下進行烹煮煲燉的深層次食材加工了。

然後,為了解決新出現的燃料消耗驟增的問題,除了多讓人就近上山多砍伐柴草之外,他也開始嘗試著讓手下的泥瓦匠和制磚工進行堆窯,而燒出更加輕便耐久的柴碳來。又用竹骨框架和黃泥重新設計了大筒式鼓風爐灶,以充分的利用熱值和火力;。。。於是,他第一次有了可以用來泡澡的熱水,而不是用冷水沖在用熱水擦拭,結果差不多在大鍋水面上搓出了厚厚一層泥垢。

為了方便將砍伐下來的柴禾運回,又在大路邊上開出了一條通往山里簡易小路,改造了手推車的結構而能夠山路上負載和推走更多柴火,進而又建造了柴棚和轉運堆場;乃至指導營中會打鐵的人,對現有的刀斧工具進行更進一步的細節改良和強化。

然後在批量燒木炭的時候,又順便燒出了少量的石灰和泥磚;為了收集更多的鐵料和打造新的工具,開始逐批派出人手到附近的鄉里去「籌備」和采買。。。。可以說原本怒風營已經有些停滯的發展和固化的氛圍,也因此再次變得活躍和熱鬧繁忙起來了。

而在這一系列被動或是主動引導的變化當中,他手下人等的技藝和分工也一步步的細化起來,而將作為其中的紐帶和主導角色的周淮安,也給逐漸推動到了隱然不可或缺的位置上。

在這一系列動靜當中,原本操練聲習習而怒風營也在一片勞作號子聲聲當中,漸漸有了一個「泥工營」的新綽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