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心思(1 / 2)

唐殘 貓疲 1159 字 2020-06-22

廣州城外,怒風營的臨時中軍所在,垂掛的粗布簾子之間,擺上了一個小小的案子。

一碟切絲的生海帶頭,一碟腌漬豆子,一小壺濁酒,就是怒風營的當家都尉王蟠,四下里偷閑一二時自得其樂的全部所在了。

要說他這人的來頭原來也不簡單;因為他居然就是多年前龐勛之變/起義當中的極少幸存者之一,乃是那些追隨龐勛打穿了南方半壁山河的桂州戍卒,留在徐州當地而被朝廷下旨屠戮一空的家眷子弟。

在尚存一絲氣息的王蟠被野狗從屍堆里扒出來之後,硬是靠著最後一口氣扼死了准備從他臉上下嘴的那只,而嚇跑了其他的野狗;但也因為長久的窒息和堆壓的緣故,他的臉上被永久留下了大片紫色的瘀斑,以及野狗在額頭上啃過的牙痕,後來又被官府的懸拿蔑稱為「紫面賊」。

也因為相應軍戶出身背景的緣故,因此在基層的行伍之道和個人武藝上,要比別部的義軍更有章法和條理的多。所以才得以在怒風營當中,以一個伍頭的出身而最終在原來的將頭和諸校尉、旅帥相繼戰死後,臨危受命接手了幾近崩潰的怒風營殘余。

因此,要說對眼下的怒風營投入的用心最多,最在意的人也無疑就是他了。而重新恢復怒風軍的名號和建制,則成為了他如今最大的心結和一貫背負的誓願所在;也僅次於與當初決心追隨王大將軍而打破這吃人世道的宏願而已。

因此,在他私下喝的酒水,大多數都會被遙敬給那些,倒在這一路征程上那些熟悉或是不熟悉的人,他們的名字和面孔實在是太多了,多的王蟠根本不想記起來,但在那午夜夢回或又是酩酊大醉之間,他們一言一行的場景又仿若是在昨日一本的歷歷在目。

似乎是在大庾嶺之戰打的太慘失去了太多的東西,而讓老天開始對他們有所開眼的緣故;在南下廣州之後,他的運氣和機緣也開始一下子變得慢慢改觀了起來,不但名存實亡的怒風營不但草草重建了起來,還得到了黃王的關注;至於而遇到了這個號稱什么都會一點的奇怪和尚,則完全是包括他在內怒風營上下的意外驚喜。

本來一切都還算正當其時,而照著他預想到中的步驟走下去;只是之前又發生了不小的波折,外出哨糧的遭遇和變故,讓怒風營幾乎損失了整只的哨糧隊,而其中真正的損失,還是失蹤的旅帥鄧存及其那一團一隊的兵卒;但怒風營上下對此卻沒有多少哀痛和感傷的情緒和氣氛,而是在趕在了出站前又重新將這些缺額給重新補全起來。

要說如今可以作為怒風營核心和支柱的精銳力量其實有兩只,一支乃是王蟠直領的親衛馬隊,也是大庾嶺之戰且戰且退下來幸存下來,最後一批老卒的精華和骨干;另一支則是由鄧存帶過來老練義軍中的牌刀隊,只是在哨糧隊里損失了不少老手;然而現在怒風營中卻又多了第三支,可以當做潛在的核心武力和精銳苗頭來打造的隊伍,正所謂是「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呢。

這隊人馬就是由周淮安帶回來的那一百多號幸存者;幾乎人人都能射箭制敵也能近身廝殺,更有一路殺穿重圍而多番見過血的臨陣經驗,因此放在這些充斥了大量新卒和雜役的怒風營當中,也算得上是一只隱隱具有分量的武裝了。因此,雖然其中原本多是本地出身的新卒,但作為將頭王蟠對其的看重程度,甚至猶在那些桿子隊的正卒之上,而幾乎與怒風營存留下來的普通老卒同等了。

只是一度作為他們領頭人的「和尚副管」,在歸來後卻沒有對這只力量的歸屬,表現出更多的興趣和經營的意圖來,而繼續埋頭在自己職分內的一畝三分地上;所以王蟠也順理成章的接手了這只人馬的善後處置事宜,而當做軍中的第三支可以依仗的力量來培養和投入。

然後,又在其他地方給予了這位頗識時務的「和尚」不少補償和籠絡,比如擴充他管下那點相對數量可憐的護兵,並且隨心所欲進行武裝的權宜。只是在知道這兩天私底下發生的一些事情之後,不免讓王蟠產生了些許懊惱和無奈的復雜心情。

是以平時一貫頗為克制的他,這回卻正籍著一點點難得醉意,而對著身前蹲坐的心腹親信兼繼任的牌刀隊正方岩抱怨道

「小柴那廝,也實在是太不仗義了。。」

「當初是他覺得不夠妥帖,而把人塞我這來觀望和試探一二,」

「結果,看人家居然派上了大用,已經做出了好些事情來。。」

「竟然出爾反爾的想要挖咋們的人。。還是用軍府的名頭」

「你說可氣不可氣,一時不察了。。」

「好在和尚是個念舊記恩的人物。。放下了軍府那頭給的前程,仍願屈就在俺們這兒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