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再啟(2 / 2)

唐殘 貓疲 1840 字 2020-06-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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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步快走在滿是濃重的汗味與喘息陣陣的隊列之中,已經是隊副之一的許四,也微微俯身而端舉著手牌行進在前;一邊用眼角的余光掌握和判斷著左右隊形的完好程度,根據橫笛的聲調而調整自己的步伐快慢,一邊用分出神來時刻盯著寨牆上的一舉一動;

他的本名叫做許騰毅,取義為既能折騰又有足夠堅毅,好在這艱難地世道上活下去。之所以在日常里被叫做許四,那是為了紀念他另外三個沒能夠活到成年就夭折掉的兄弟。他是典型的嶺南土戶家庭出身,在梅州境內靠著山邊開出來的幾畝薄田和打柴、狩獵維持糊口。

然而,自從北方大旱的赤地千里和飢民四起的天下大亂之後,哪怕是在這地處南端的嶺外之地也是無法獨善其身;為了北上備敵和支應官府需要而窮索羅刮的各種捐稅和雜攤,很快就足以讓許多家無隔日糧的貧戶之家,紛紛走上破產和逃亡的道路。哪怕是處於他們這些處於官府統治邊緣,而聚居開荒的山野之民也無法萬全躲過。

當他的姐妹都相繼被插標賣掉,卻依舊不能改變父母在困頓煎熬當中當中,相繼餓死和病死的結局之後,他也只好隨著那些活不下去鄉人一起踏上了流亡乞活的人群,又自然而然的為了一口吃食而加入了南下的黃王義軍之中。當他從廣州之戰的初陣當中,穿著濕淋淋的褲胯苟活了下來,就自然而然的成為了一名微不足道的正卒,而隨著大將軍府的一紙令下,成為了重建起來的怒風營中一員。

然後又在遇到了這個頗為與眾不同的「野和尚」,而成為了他的手下又參與和親歷了一些事情之後,他隨波逐流苟活於世的麻木人生與茫然混沌的,才似乎又了一點點的觸動和改變;或者說,總算是覺得自己活的有了那么一點兒意思和用處了。

尤其是在聽過了和尚講過的那些點和故事之後,他心中就隱隱的多少產生了一個揮之不去的疑問和念頭;為什么向自己爹娘這樣明顯是老實本分到與世無爭,苦熬了一輩子和人沒有紅過臉,還時常用生下來的東西接濟左鄰右舍的良善人家,就沒法在這個艱難的世道好好活下去;

也許跟在這號稱要「天補平均」「掃平世間不公」義軍當中,能夠讓他有所找到答案;而得以跟隨在了這個喜歡說故事又很有想法的和尚身邊之後,他又覺得距離自己想要追尋的結果和真相,又更近更加清晰了一些了。

突然眼角當中一個畏畏縮縮的佝僂身影,讓他一陣惱火的喝聲道。

「魯漂泊,你這廝怎么又拉下了。。」

「難不成又想要脫隊吃軍法么。。」.

被許四這一吆喝,逐漸落到隊尾的對方連忙緊步加快幾下跟上來,卻不防沒踏准節拍卻踩了個地上空擋兒,頓時有些笨拙手舞足蹈的要放倒矛桿前撲在地上,卻被許四眼疾手快的上前一把提拉住,這才堪堪穩住了身形;

「陣前行事,你又鬧什么亂子」

他不由壓抑著聲音和怒氣,

「之前的懲處還吃得不夠么。。」

這個魯漂泊是新劃撥到他手下的兵卒,據說是地道的廣府人士;只是平日里並無生計而終日在街頭瞎混,全靠嫁給魚販子的姐姐接濟才沒有斷頓;卻不是知道是抽了哪門子的瘋,突然有一天就自己上門來投了義軍,而落在了怒風營後隊的編配下。

日常里口口聲聲說要想法子在一軍中出人頭地了,才好衣錦還鄉的報答姐姐一家雲雲;與之相對應的則是他的市井作風與習氣,特別的能吃又喜歡偷奸耍滑的,並不能算得上好兵員苗子,只是眼下實在暫無人手可用了,他這樣廣州帶出來的「老人」,也就捏著鼻子先湊合著對付一時了。

「行行好,再給個機會吧。。」

個頭矮小而面色青白的魯漂泊,卻是露出某種哀求的神色來低聲下氣的道。

「俺就是餓得慌啊,有些跟不上勁頭了」

「回頭再和你算。。」

許四不禁有些恨聲道。這廝私活要留在護兵隊里的唯一情由,就是能夠優先提供足食的飽飯而已。因此,基本是小毛病不斷,但是要緊大錯卻堅決沒犯上過。

「先站在俺邊上,。跟著步伐走。。」

好在雖然出了這么一個小插曲,意料中的反擊和攔截並沒有出現,而頭頂上一陣接一陣略空而過的箭雨,也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停下來了,而隨著他所在最前隊走近了看,牆壘上已經滿是如葦花般的白生生箭羽,和大灘順著邊沿流淌下來的血水;不過已經歷經過多次攻守戰陣的他,已經是心中平淡無波了。

除了垂死者的呻吟和哭號之外,丈高的牆壘上已經在沒有其他的任何動靜了。而木制的寨門背後已經被人給用重物堵了起來,似乎還有連片沉重的呼吸和喘息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