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公審(1 / 2)

唐殘 貓疲 1793 字 2020-06-22

循州州城,已經被清空了不少的大獄當中,

布匹商李安平也在無比煩悶與焦慮的在走來走去,因為就在他目光所及的地方,和他一樣被關進來的豪商大戶們,正在逐漸的減少和消失當中,顯然他們已經做出了妥協和放棄了;

而另外還有一些則像是死狗一樣的在鬼哭狼嚎聲中,被好好上了一番刑之後才拖出去的,卻都是那些平時很有些為富不仁的名聲,或是惡跡累累的風評,而落下的結果和收場。

顯然這些草賊先是封了他們各自的家門,又以盤查勾結官狗抗拒義軍,以及包庇私藏官兵、土團殘余的名義,把他們拉出來集中起來看押,完全是有備而來蓄謀已久的事情。而不是僅僅接著這個由頭敲詐一番錢糧那么的簡單。

而李平安也隱隱有所耳聞,在草賊掌握的這些罪狀當中,據說許多對方都是他們的家仆奴婢什么的,在那些草賊的蠱惑和脅迫下,給一一的糾舉和揭發出來的,這種顛倒尊卑倫常的事情,也就只有這些肆意妄為的泥腿子,才能做的出來。

那些草賊甚至還鼓勵他們這些身陷囹圄的人來相互舉告,來換取相對寬免的條件。於是一些互有仇怨和積隙的人,就開始各種倒霉而陸續開始進來作伴,又在這里相互的揭老底而讓那些監管他們的草賊,很是看了好一番的笑話了。

然而,李安平又有幾分慶幸,自己長年寓居在外行商,與地方上頭面人物的牽扯有限,最多是被分派過守城的錢糧;平日里對家里奴婢們也最多只是打罵發泄而已,卻沒有落下什么人命和嚴重的傷殘,再趕出門去自生自滅;

所以那些草賊倒也沒有直接對他用刑或是拷打,而是一樣樣的將他在城中的產業具列出來,然後問他可以拿出多少身家來報效和義助這些義軍「天補平均」的大業;只是他不能令對方滿意的話,就只能餓著肚子並不給睡覺的慢慢艱熬下去;然後時不時的把他拖出去,作為陪綁的看著那些富人和官宦們,在套著頭的證人指認下,供認出一樁樁積年日久,也許連他們自己都已經忘卻的累累罪行來。

而到了這一步,他只覺得自己實在是撐不住了,雖然才過了這幾天時光,他好容易養成堪稱富態的腰身,就已經嚴重的縮水了一大圈,富態的面頰也深深的凹陷下去;擔驚受怕而單調枯寂的漫漫煎熬,也令他無比懷念起家里那舒適的床塌和隨便倒掉的飲食,以及年輕侍女柔軟的胸懷了。然後他終於決心從自秘密私藏當中,再拿出五百匹絹來報效對方好了,這樣也許能換到一頓有著冰冷油膩雞肉的飯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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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州衙前的大校場上,同樣也上演著一幕幕熱鬧非凡的好戲;只見在舉刀持槍的義軍將士維持的秩序下,無數的圍觀百姓像是人山人海一般的,將州衙的高階上贗本用來張榜宣告的大台,給圍繞著水泄不通起來,還時不時的爆發出一陣又一陣吼叫和怒喝聲來。

而作為實際的策劃者和幕後的推動者,周淮安也站在州衙制高點的鼓樓上,擺開一桌子的酒食和一干義軍頭領一起,拿著此情此景且做下酒的佐味和背景。

與之前人口少少的長樂縣城不同,循州州城可是在戶籍上足足有三四萬長居人口的所在,而且這還是在賬面上每家每戶的主要家庭成員,並不包括那些老人和未成年的兒女,還有就是大量投身、寄附在豪族、大戶、官宦和士紳名下的奴婢等隱蔽人口;可以說管控和治理起來的難度和復雜性,都比之前翻了不止數倍還多。

再加上破城之後兵荒馬亂而恐慌不安之下,除了最基本街頭上的有限秩序之外,其他的公共運轉和社會職能幾乎是一片癱瘓的局面,到處是街市停頓而店鋪關門,大多數居民也是緊閉門戶不敢出入;方方面面處理起來也是千頭萬緒的,讓他這個號稱富有漫長歷史經驗教訓的現代人,也不免要撓頭和發慌好一陣子,才能找到開始處理的切入點。

好在他有這套不知名附身系統的輔助運算和分析歸類的基本能力幫助下,才不至於馬上陷入手忙腳亂當中。

要是按照義軍過往流動性十足的傳統和作風,他們只是短暫的過客而已,因此只要能確保最短時間內羅括到盡可能多的糧草財貨和兵員,來擴充和壯大自己的隊伍就行了;因此在方式和手段上,倒是不用怎么特別的講究什么,直接拍人上街去找看起來最豪華最有錢的人家去征用或是套上一個協助官狗的罪名,直接抄家就好了。

但是這一次王蟠顯然是另有別想,而打算在著循州境內好好的修整和補充上一段時間,來消化和吸收怒風營這段時間擴充過快的實力;於是一度誇下海口而變相阻止了士卒們進一步抄掠行為的周淮安,就必須交出一份令人滿意的答案來了。

拷打和逼問出其隱匿起來的家產,還只是第一步的開始,

因此,他接下來的事情,就是通過這次公開審判的行為,打破城中舊有尊卑使然的秩序和階級,將那些原本凌駕於頂端的上層存在,給置身在萬眾匯集而成的怒火當中;而一步步拔下他們用奢侈優裕的生活,所營造、編織出來從容得體和尊貴天然的遮羞布,而暴露出與普通人無二的脆弱和無力,乃至不堪入目的丑態。

這也是一個毀滅他們世世代代,用金錢和權勢的關系網絡以及為虎作倀的爪牙,所塑造、積累出來的事實和心里權威,的一個基本開端和漸進的過程。盡管,他也是趕鴨子上架的第一次操作這種事情。

好在,這次倉促草就而成的簡陋公審兼處刑大會還算是相對的成功,雖然還有不少的毛病和錯漏;也失之於執行過程當中義軍將士的態度生硬和手段粗暴,嚇壞了不少人而多少起到反效果。並且台上相應的人手在結結巴巴宣讀罪狀的時候,還好幾次緊張之下念錯了詞。

但是僅僅是靠他安排了一些混人群中的托,負責起哄和訴苦開了個頭和先例之後,那二十幾個退出來作為靶子的大戶豪強、官家的當主,在群情洶然的感染之下,差不多就被漫天飛舞各種石頭和垃圾爛菜給淹沒了;所以最後由站在各個邊上嗓門特別大的軍士,一遍遍的歷數完了諸多罪狀,給奄奄一息或是苟延殘喘的他們當頭一刀,倒就算是某種解脫了。